思維經常處於之間的非固著狀態,偶爾寫點隨意的詩。在國立宜蘭大學博雅教育中心擔任兼任助理教授。
自基督教在西元四世紀作為羅馬帝國國教以來,生理男女兩性分立的性別觀便主導歐美性別秩序一千多年。基督文明整合了兩河流域及希臘文明,並明確規範兩性應該有的樣子。自此歐洲傳統的基督教兩性觀所編寫高同質性的性別規準,便透過全球化的一波波浪潮,以高等文化位階的姿態,一再強化兩性分立的樣貌。在此「正常」的性別大旗下,不合規準的性別長久以來均被視為他者,只能以「鬼魂」的姿態隱身在「正常」性別秩序的人群中。這種情況直至近一百多年來,才經由幾波女性主義發展出較為包容的性別意識,社群網站領導品牌Facebook甚至已在性別欄上列出56種性別選項供用戶選擇。
當西洋「鬼魂」已在各種商業及文化場合和人群自在共舞,社會卻還有許多在主流性別秩序下否棄自我的「鬼魂」。
值得慶幸的是,第13屆臺灣同志大遊行就在西洋萬聖節當日歡樂展開。許多具有性別意識的人準備在當日藉由身體及敘事等展演,來實踐自我的性別建構,同時和社會進行有意義的性別對話與協商。遊行群眾以「異怪奇」的「歡愉」展演,作為裂解「僵固」性別「嚴肅」秩序的策略。
當歐美為首的「正常」性別文明兜了一大圈,引領全球追求性別正義時,世界一隅的印尼其實在傳統上早就有五種性別。
在印尼有個族群叫做Bugis,他們順應人的生物性,在自然與文化平衡中,發展出oroané、makkunrai、calalai、calabai和bissu這五種性別。如果依照主流社會對於傳統男女性的觀點來看,oroané和makkunrai分別指的是主流價值中的男性化男性和女性化女性,簡單地說,也就是男性與女性。calalai指的是相對男性化的女性,他們在文化上類似男性,生理上為女性;calabai指的是相對女性化的男性,在文化上類同女性,生理上卻為男性。至於第五種性別bissu,則是兼具男女性特質與能量的薩滿/巫師。Bugis社會認為bissu是一個擁有完全性別的整體,bissu因而擁有受人尊敬的社會位置。由此可見他們認為唯有在男女特質協調交融的情況下,才有可能成為一個完整的人。
Bugis社會的性別觀提示人在生物性上面確實具有男性、女性及雌雄同體等現象,然而許多文化在建構性別時,一開始就忽略自然與文化協調對話的可能,在統治、管理或者無知等基礎上,任意而武斷地書寫男女性的工具書,將不可名狀的恐懼化為防堵的高牆。
當社會踐踏生物自然、賤斥特定性別、剝奪人建構性別的權利時,經常造成自我的扭曲及否棄,也形成許多性別悲劇,這不但戳刺自己、也戳傷別人。在每天的社會新聞中,自教堂、學校、家庭到宮廟,到處都有侵犯別人或拿別人幸福當煙霧彈的悲劇。然而,如果據此將性別事件註解成特定性別的專利,那完全是昧於統計的事實。在無知、恐懼及自私的情緒下,許多人習於對性別事件貼標籤,進而獵巫,經常找一道最簡單的出口來處理性別處境下的性道德爭議及性犯罪。事實上,任何性別/性傾向都是平凡的肉身,善惡並存,可能有所成就也或許一事無成,性別霸權的打壓才是造成性別扭曲發展的殘酷力量。
當Bugis族群深信五個性別應該和諧共存,當他們的性別建構相對合乎自然,也顯得更為多元而協調。那麼真正違反自然,逆天而行的到底是什麼樣的性別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