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洲新南威爾斯大學國際關係博士,目前於新加坡任職於智庫研究員,研究興趣包括軍事現代化、鐵道與國際關係。
近日解放軍空軍的十六架軍機飛越馬來西亞砂勞越(Sarawak)州外海的專屬經濟區,接近其領空,使得馬國空軍緊急起飛戰機攔截。此事件不僅影響雙邊關係與南海情勢,也可能讓馬來西亞疲弱的空軍有發展的轉機。
在冷戰結束後,隨著馬國戰略轉換與經濟起飛,採購戰機一度是重點項目。在1990年代引進18架Hawk Mk-208攻擊/輕型戰機,8架F/A-18D, 18架MiG-29N戰機,在2000年代購入18架Su-30MKM戰機,但是後勤與人員培訓跟不上軍購,不僅冷戰時代的F-5E/F戰機比鄰近的泰國與新加坡提早退役,MiG-29N也相當波折後於2017年停飛。
雖然吉隆坡有多用途戰機(Multi-Role Combat Aircraft, MRCA)與輕型戰機(Light Combat Aircraft, LCA)兩項空權有關的軍購計畫,前者在延宕多年後因為經費短缺而暫時擱置,後者目前仍在進行,唯機種尚未選定。
戰略而論,2013的拿篤(Lehad Datu,位於沙巴州)武裝衝突、區域恐怖活動的興起以及自然災害,讓吉隆坡的建軍重點從傳統戰爭轉向反恐與救災,戰機的重要性自然下降。大環境而言,馬國近十年以來經濟成長趨緩,外加上國內貼補、貪污等問題,以及政局不穩,導致軍事預算下降。雖然2021年的國防經費終於止跌回升,去年以來的疫情恐怕會有更負面的影響。
在十年以上未有新戰機加入的窘境下,吉隆坡還是撥款延壽F/A-18D與Su-30MKM,只是妥善率有時也未達理想,而Mk-208儘管有多次傳聞將延壽,唯僅聞樓梯響,以致堪用數目逐漸下降。所以目前而言,總兵力至多38架(12架現役的Mk-208加上F/A-18D與Su-30MKM),實際妥善者更低,面對被南海分隔的東西兩地共38萬餘平方公里的領空而言,力有未逮可想而知。
馬國周邊局勢最緊張的位置非南海莫屬,所以平時已部署Mk-208在沙巴(Sabah)州納閩(Labuan)島上的空軍基地,該基地定期還會有F/A-18D或Su-30MKM從西馬輪調進駐。至於防空飛彈,其直接攻擊無法目視辨別的特性使其無法取代攔截,而且馬國現有種類都是供短程野戰防空之用,對於這種離岸數十里的目標毫無作用。
本次攔截就是由納閩基地的Mk-208擔綱,雖然極速只有次音速,對於中方慢速的Il-76與運-20運輸機遊刃有餘。然而,本次事件對於吉隆坡產生兩大挑戰。首先,如果北京提升這樣的飛行任務,馬國空軍的後勤負擔將會增加,使得原本已經不太理想的妥善率面對更嚴重的挑戰。
其次,若是中國利用南海的人工島基地或是航艦起飛,以及空中加油延伸航程的戰機可能加入接近馬來西亞空域的任務。這樣一來,Mk-208等輕型戰機就不太適合監測,將更沈重的後勤壓力轉移到F/A-18D與Su-30MKM上。儘管吉隆坡對北京提出的外交抗議可能奏效,效期恐怕有限,因為後者在南海擴張的態勢很難暫緩。所以馬來西亞空防的壓力已經甚為明顯。
目前而言,預計36架、包括銜接戰機訓練的高級教練機的LCA軍購案大概是最快可以實現的機會,而候選機種中呼聲最高中國與巴基斯坦合作的JF-17戰機能否雀屏中選就值得關注。另外,傳聞多時的Mk-208升級案或許有機會成真,儘管他們接近三十年的機齡。不過這些輕型戰機面對中國的殲十、十一、十五與十六等戰機時,恐怕仍然捉襟見肘,所以MRCA理應重啟。
不過先進戰機所費不貲,可能需要更多中國軍機的逼近飛行來刺激。除了戰機之外,在東馬的雷達與基地等設施的擴建也是必要的項目。空中預警機應該是非常有助益的裝備,只是以吉隆坡的財力來看,相關計畫大概只能從長計議。硬體以外,馬來西亞飛行員與戰管人員的訓練應該也會是必須強化的部分。
相較於台日韓等國時常面對進入防空識別區的外國軍機,東南亞國家相對缺乏威脅,所以馬來西亞的量能不足並不意外。
外國軍機激起馬國建軍並非第一遭。1968年當馬國還沒有任何戰機時,馬可仕執政下的菲律賓空軍的軍刀機(F-86F Sabre)曾經飛到沙巴附近耀武揚威以支援其對於沙巴的主權宣示。吉隆坡因此緊急從購入二手的澳洲版同型機。儘管馬來西亞目前受到疫情與政治不穩等因素的影響,若是該國能適度計畫與調度資源,其面對中國在南海的空防狀況應可大幅改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