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統先生,你放手吧,我要自己的心理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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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說結論:「總統先生,只要你放手,讓這塊土地上的人合作,建立更好的制度,保障更自由和民主,我們會找到比你想像的幸福,還要更幸福的日子。」

我是要談論總統先生的心理,但是我採取的論述策略,是看他的心理如何影響我們的心理。這是精神分析臨床策略,因此這篇文章我無法也無意,提出一些現有的術語來分析診斷他。

更確切的想法是,談論他的心理,不是只為了他,更重要的是為了我們能夠透過這過程,了解我們的心理自由,多麼可能被他的心理所投射,而不自覺地受拘束,這才是我論述他的目的。

到底我們有沒有了解他呢?

已有一些論斷他的名詞,就名詞的定義是說對了一些,但是顯然並沒有讓我們更了解他,怎麼說呢?我提出一些思考的可能性,因為有思考的可能性,才有機會更多的了解。我無意把他塞進某種診斷裡,這可能讓我們以為有診斷就結束了。

他依然故我時,我們就更挫折,雖然我們有了以為了解他的術語。我的做法是,要再從原有的術語和診斷裡,再看其它正在發生中的事項,才會讓我們保持警覺,而不是在有診斷卻無法處理的挫折裡。

他可能不會再聽進我前述那句結論,他也不會放手,我們只得回到現況,想想到底怎麼回事?這位大家選出來的人,是怎樣的人?我們希望至少知道他是怎麼樣的人,然後我們就有改變的機會,例如,已經很多人說過他自戀,只顧自己的歷史定位,我們可能以為這樣就算了解他了。

但是我們還是驚訝啊,在十一月三日半夜宣佈的馬習會,何以我們感到驚訝呢?這表示我們對他的了解仍不夠,不然照理我們不會那麼驚訝,而且還充滿了不確定的心情,不知道他會不會幫我說什麼好話?但是他還是依自己的意思,做出比我們認為的更遭糕的說法,還對疑問顯得不耐煩的神情。到底我們有沒有了解他呢?

如何了解這個人的心理呢?

我們已經看清楚,在世人面前,儘管我們覺得很丟臉,但他主動將台灣最珍貴的自由,人權和主民主,當做禮物送給對方踐踏了。好吧,我們再來呢?如何了解這個人的心理呢?我們能癒合我們身上的傷痕嗎?為什麼他的愉快,卻替我們帶來傷痕呢?他以什麼心理,讓我們心理有了傷痕呢?

沒有讓我們(代名詞,不等於所有人)覺得光榮,無法讓我們安心,反而是製造更多的焦慮和分歧,這是怎麼回事啊?焦慮和分岐是我們的反應,何以我們會被他激發這些感受呢?我們接收到他什麼心智的運作呢?

想踢掉他吧,但是這種心理動作,就意味著不思考。這是怎麼回事?我們了解一個人,總是透過這個人在我們的感受上有什麼烙印,就從這些談起吧!我無意追逐以前常有的論述,從他的成長景做為述說目前的基礎,其實我們了解他的方式,就在此時此刻我們對於他的感受裡。由於初步的直覺和感受,可能充滿了我們的情緒,不過這仍是我們了解他的重要方式。

「我以我的有力感,讓台灣人對我很無力感。」

再來好好想一下,這是怎麼回事?何以對於這個人,在我心中會浮現出這個結論?這是我認識他的方式和角度,雖然我是要談他,但是要了解一個人不是很容易,雖然他已經很急著替自己寫了墓誌銘,「我以我的有力感,讓台灣人對我很無力感。」(百分百是我的猜測),沒有寫上去的是,前述銘句裡,「三個我可能不夠,但是我已經很克制了,我讓不少擔心台灣不保的人,也讓一些人無奈,怎麼上街頭抗議的人不是很多?讓不少人不再相信自己。」

再回到我想說的是:做為期待自許的心理學家,如何談論這個人呢?佛洛伊德精神分析的理論,只是後設心理學,是一種假設,一種推論和臆測,那麼我要想的是,他值得我花時間或浪費時間來談論嗎?談論時,能夠對於人的心智,或台灣有更多的想像?

雖然有外國媒體,如《華盛頓郵報》表示,馬習會象徵大於實質意義,罩門在台灣民眾不支持(台灣媒體加的標題)。我深深同意這點,但是精神分析的工作是象徵場域,潛意識的心智活動也是透過各種象徵來呈現,我也認為象徵所形成的力量不輸於實質,有時甚至更強大。這也是文學藝術存在的重要支撐力量,就算賣錢,也需要有這種心理力量的支持。

何以百分之九大於百分之九十一?

我仍清楚浮現十一月三日第一夜(初夜)的印象和聯想。有一個在公車站附近暴露下體的人,企圖吸引人們對他的驚訝表情,然後這人會更有快感。當然這不是歷史事實,卻是我那時的心理真實,但是我的心理真實是我自己的,跟他有何關連呢?按照理論來說是如此,那是我自己的感受,但是進一步思考,何以他給我這種強烈的影像感呢?

是否他的做為,有什麼讓我感受如此?而且在事後的觀察裡仍這麼感受呢?我這麼說,讀者可能已知道,我無意只以診斷式名稱掛在他身上,尤其是當他把不同聲音當做是,他要走向另一方向的能量時,的確是讓我們更徬徨,到底我們要不要談論他呢?

這個猶豫裡,也許進一步顯現了,他的人格和心理的影子在我的身上吧。讓我們閉嘴,不然他就會加速往我們不喜歡的方向走,他一定可以聽到贊同他的人的意見,看來在他的心理,不是百分之九十一就大於百分之九,那是我們從意識層次上的假設,讓我們重複矛盾地想著,明明就不是那樣子,為何老是跟我們做對呢?

但是他不必然如是感覺,因為數字是意識層次的內容,在人的潛在心理,九是有可能大於九十一的。應該說,他就是展現了前述的說法,就在我們眼前呈現給我們看了,我們如何想像呢?

從接受我們對他的了解有限開始

這些聯想是要讓讀者知道,要了解一個人很難,依精神分析的經驗和論述是更困難(不是故意如此,而是人的難以被了解。),不是套上一些診斷術語就了解了。因為診斷後帶來的無力感,是我們的無力感,但他卻依然很爽的模樣,讓我們更不爽,難道這是我們面對這個人時,我們期待如此嗎?當然不是。

十一月三日晚上我的另一個感受,他是一隻困擾人的蚊子。從蚊子的角度來說,要吸血是天經地義,是生存下去的唯一方式。但是這種象徵式的聯想,是可以運用在文學裡,豐富文學的意像,但不足以反映我們對一個人的了解,因為蚊子的象徵及其推論,仍然不必然就是他深層的內在。

一如佛洛伊德在《夢的解析》裡提及,以象徵法來推演夢裡的自己,那是他和榮格心理學最大的分岐。如果我只在蚊子的意象上,做出各式象徵式推論,有可能仍忽略了,我感受到的蚊子,只是他外在的防衛手段。

也就是,在蚊子意象底下,仍有其它更不可知的內容左右著他,尤其是當一個人的所做所為,愈讓我們驚訝,讓我們擔心,顯示我們對他是無知的,我們其實更需要有信心地相信,我們對他的了解是有限的,何以有蚊子的意象飛出來,干擾我們對他的了解呢?

我們只能無力感?

問題又來了,我們有必要花這麼多力氣來了解他嗎?這就看大家的興趣,我會想在這些地方著墨,是因為他是我們選舉出來的,何況當時很高票當選。雖然現在民意極差,他早就沒有代表性可言,但是我們的文明和制度,讓我們沒有推翻他,而是等待,能夠等待是很重要的文明能力,一如兒童的發展過程,所呈現的等待能力。因為眼前明顯複雜細膩的說謊工程,這工程需要很多心理機制的克制,而他的每項克制和暴露,都流露一些心理,但也同時防衛一些。

為何之前我說,讓我們保持警覺,而不是在有了診斷,卻無法處理的挫折裡?尤其是他試圖把台灣的未來,限制在一個政治框架當中,完全剝奪了2300萬人的自由選擇,誰允許他這麼做?只因是總統?我們不允許任何總統這麼做,但我們卻只能無力感,這是怎麼回事?

依據臨床經驗,當人在面對這種困境時,最有可能的心理反應是,不自覺地認同了攻擊者和加害者。我們的失望會導向何方?這就是這種無形導彈最有趣的地方,常常會導向想要幫助我們的人,坦白說這是做為臨床家最常碰見的困境,我們不敢說一定有辦法處理,個案將長年累積的問題和恨意,導向臨床家,雖然這不是說我們一定對。

唯有我們不斷想像和創意

我關切的是,目前這些潛流的心理力量,可能會導向什麼地方?在意識上或潛意識上,我仍需要再重複提及,對於攻擊者和加害者的認同,一直是最大的宰制力量,卻是我們最不願感受和想像的事。這是精神分析的存在,一直在這種困境裡,但是做為專業者,我們自然需要秉持我們的經驗,而不是只為了政治正確。

其實,我們只需要不斷地表達我們對他的不支持,也借機在各個領域和專業,把這現象從各種角度來描述和抗議,我們需要更多深化的論述和文字說法(不是不需要街頭),這才是累積我們的文明,也讓我們不會跟他做出一樣的事。更多角度的創造,才是慢工出細活,雖然我最想說的,根本懶得理他。

唯有我們不斷想像和創意,表達對他的不同意見,我們這麼做才能在我們的心智上,逐漸脫離對於攻擊者的認同。我稍說明這點,雖然不少人已知道,但是這種運作很深層,需要有人可以從旁說出,這也是我們做為心理治療者,尤其是精神分析取向者,無論多麼資深,我們都需要同儕來交流可能出現的盲點,而最大的盲點是認同了攻擊者,這讓我們所做的,不是交流和創造,而只有反攻擊。這很難避免,但如果要再走下去就需要了解,不然就會陷於只是攻擊和反攻擊的二分化,也就是政治上的藍綠對抗了。

不自覺地仍買他的單呢?

這樣子我們才有足夠的心理自由,再思索是什麼制度和心理,讓我們選舉出這樣的人?我們卻毫無辦法?甚至讓原本對立的藍綠再度激化,這是很深沈的分裂機制的作用,然而台灣現況,我們需要有更多想像,而不是被他的心理投射,變成只有二分藍綠,侷限我們的想像。

因為馬習會事前事後,大家有預測到他要以一些標籤,來限制或框住我們對於未來的想像。加上目前是選舉期間,自然又操作成針對選舉的對立者,要對立者依照他的限制和框架。

但是這麼重大的主權,民主,自由的課題,是我們每個人的權力,不專屬任何政黨,我們怎麼能容忍,讓他的心理如此投射,我們雖不滿他,但是在心理和行動上,卻不自覺地仍買他的單呢?

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