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女人當家」還是「婆婆掌權」?──朴槿惠參選總統的社會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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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按:12月19日,朴槿惠當選總統,想想論壇再度推薦本文,深入分析南韓出現首位女性領導人的意義。)

即使不瞭解韓國社會的人,在看過韓劇之後,總會不由地感受到韓國女性的「堅忍與強悍」。特別是當她們成為人母之後,幾乎可以犧牲一切,只為持守家庭,特別是保護自己所生的孩子。

因此,常有人戲稱所謂的「大嬸」(아줌마,用在已婚特別是有小孩的婦女之上),是自外於「男人」與「女人」 ,獨特存在的一類人。大嬸的極致,就是韓劇之中「婆婆」的角色,她往往是那個維持家族不動如山的代表形象。

「婆婆們」之所以在韓國社會中有如此崇高之地位,也就是因為透過她們為家庭的堅忍付出,在經歷了「媳婦熬成婆」的艱辛之後,才得以換來家族的興旺,全家族無人可挑戰其權威。

然而,即便韓劇中婆婆在家中的地位宛如皇太后,但實際上,其強悍外表的背後,她們鞏固的還是家中的「男性權威」與社會的「父權體系」。因此,在過去韓國要出現女性領導人,可說難如登天。

如今,繼成為首任女總理,(幾乎成功挑戰首爾市長大位)韓明淑(民主黨)之後,韓國出現了首位挑戰總統大位的女總統候選人:軍事獨裁強人朴正熙之女朴槿惠。

事實上,終身未婚的朴槿惠,承襲自其父朴正熙的強悍與精明,一方面給人有能力又幹練的女性形象;另一方面,在支持層年齡偏長的保守陣營支持者中,朴槿惠亦常被長者們視為如同自己女兒般,稱呼她:「我們的槿惠」 (아이고, 우리의 근혜야.)。

其實5年前,與李明博競爭黨內總統候選人初選時,朴槿惠原本一路領先,但北韓宣佈將進行核子試爆後,她就被現任總統李明博給逆轉追上,並取代之而成為大國家黨總統候選人。顯見當時保守派對於朴槿惠「一介女流」,能否克服外交與安保上的問題,還是大有疑慮。

但在最近民調卻顯示,目前三位主要的總統候選人當中,選民面對「在外交、安保問題上最適任的總統候選人為誰?」的提問時,卻給予朴槿惠最高的支持度(朴槿惠27.8%;文在寅22.3%;安哲秀12.9%,參見朝鮮日報專欄: "여성대통령" 논란을 지켜보면)。而朴槿惠也不斷地宣示,她會像過往的韓國女性一樣,不顧一切地為家庭犧牲奉獻。

雖說,在三人選項之下,朴的看好度較高,並不足以代表在兩兩競爭之下,她能比「男性候選人」得到更高的支持度,但以目前的趨勢看來,至少某種程度也顯示「女性」在韓國的政治社會上,不再只是陪襯的花瓶角色。

特別在朴槿惠順利帶領原「大國家黨」(한나라당)轉型為「新世界黨」(새누리당),並贏得原本認為會很辛苦的國會選舉之勝利後,其黨內地位更加的穩固,而目前在保守派陣營中,也的確無人可以挑戰其權威。

不過,若說朴槿惠真能代表韓國女性發言,或說是其參選總統大位就代表了韓國女性政治地位的完全提昇,卻又有些言過其實。

前總理韓明淑曾任韓國女性民友會會長,並長期參與「婦權運動」,因此其在政治圈上的被重用,的確足以代表「婦權意識」在韓國的抬頭。

然而,從未投身過韓國的女性運動,也從未被視為韓國女性政治代言人的朴槿惠,此次她的出線並投身總統大選,應該更類似傳統韓國社會中,家庭裡的「婆婆」當家。而其參政效果,最終也會是維護傳統「父權意識」繼續存在。

由此邏輯來看,在至今仍是以男性為中心的韓國社會下,朴槿惠竟能代表保守政黨來參選總統,也就不會顯得如此突兀了。

當然,在民主政治之下,並不是說「女性候選人」就非得要是,或只能是「女性代言人」。但身為女性的朴槿惠,在至今仍舊以父權意識為主的韓國社會中,其競選策略上就必須一方面對保守派宣示其身為「全體韓國人」保護者的「傳統婆婆」角色;另一方面又得對進步派,擺出其「獨立自主、獨當一面」的「現代女性」角色。光是圍繞著性別議題所做的選舉操作,也益發凸顯身為「女性」,在韓國社會的為難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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