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與世界】 全球暖化下的傷心太平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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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界看似多采美好,多因人們不願面對現實的真相,那就是我們唯一共同擁有的地球早已奄奄一息。很多時候,人類總是在面臨大自然反撲之際,才能理解自己原來才是惹惱大自然的始作俑者。

當我們享受冷氣的舒暢涼意、開車的風馳電掣、污染廢氣排放的商業利益,地球也愈來愈擠、愈來愈熱、愈來愈不快樂。氣候變遷導致全球暖化的結果,北極快速融解的冰山讓海平面迅速上升。諷刺的是,這些由你我共同創造的原罪,座落於太平洋蕞爾貧窮的落後島國卻首當其衝,無辜地承受。其中包括台灣的邦交國吉里巴斯、吐瓦魯和馬紹爾群島等。

多年來,台灣提供這些南太平洋島國醫療、農耕、教育協助,台灣政府資助吉里巴斯蓋起一棟比立法院更富麗堂皇的國會大廈,吉里巴斯也擁有號稱全世界最美麗的夕陽和最多星星、沒有光害的夜空。位於赤道上,由32個環礁及1個珊瑚島組成,土地面積共810平方公里的吉里巴斯,小朋友們賣力跳著傳統迎賓舞蹈,唱著南島原住民的清亮歌曲,海水藍得好新天堂樂園,穿著整齊制服的學生們熱情有禮地揮著手,感謝來自台灣的溫暖愛心。

但這座狹長的島嶼,每逢狂雨漲潮,陸地即被海水漫溢,宛如水鄉澤國。近幾年每逢颱風侵襲,家園遭到毀壞更是令人心疼。10年前,吉里巴斯總統湯安諾就呼籲全球重視南太平洋島國所面臨的困境。遺憾的是,當時全球最有權力和正在崛起發展的國家毫無感覺。2009年12月在丹麥哥本哈根舉行的「聯合國氣候變遷綱要公約」(UNFCCC)會議,主要國家各懷鬼胎、相互卸責、一事無成。但是經過這幾年下來,全世界排放二氧化碳最多的幾個國家包括美國、中國和印度也終於開始感受到無法自掃門前雪,因為這已經是各國無法「不願面對的真相」(inconvenient truth)。

本週正在法國巴黎舉行UNFCCC會議,美國總統歐巴馬、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印度總理莫迪等百餘國領袖齊聚一堂。美、中兩國元首承諾期限進行減碳,印度仍在討價還價,高舉「氣候正義」(climate justice)的旗幟,爭取開發中國家更長的緩衝時間。

這些大國外交的明爭暗鬥,看在吉里巴斯、吐瓦魯、馬紹爾群島這些南太平洋小國眼裡真是情何以堪。吉國總統湯安諾表示,吉里巴斯今年開始受到颶風侵襲,這是前所未有的情況,且海平面不斷升高,吉里巴斯已經斥資美金900萬元向斐濟購買土地,做好舉國集體遷徙的準備,吉國甚至計劃推動「移民教育計畫」來改進國民的技術,把年輕人送到斐濟首都蘇瓦的南太平洋大學攻讀學位,以便儘早融入斐濟社會。湯安諾指出,他希望世界各國能在今年底的巴黎會議達成共識,對抗氣候變遷。他表示:「當我們站在巴黎,團結一致對抗恐怖暴力威脅,我們也應當以同樣的、或在這之上的努力,對抗人類有史以來最大的威脅,那就是氣候變遷。」

「舉國遷移」是先進國家替這些無辜島民想出來的唯一出路。但看在吉里巴斯患難與共的人民眼裡,即使居住在只有屋頂掩蔽、沒有窗戶擋風的木棚屋裡,每天等待著狂風暴雨來襲和水淹過膝的恐懼,全家大小心連著心、肩靠著肩,才是他們自認最幸福的人生印記。他們似乎是被這個世界所遺忘的無辜子民。海水不再湛藍、星空不再美麗、未來遙不可及。

這是另一種不同文明的衝突,只是它來得更教人心傷。當不同文明與人種相遇,即使語言不通,仍是心手相連。台灣和南太平洋島國共享南島文化,就連有些語句的發音都類似。對當地住民文化的尊重,早已超越不同發展程度的差別,對於習慣都會便利生活的我們而言,南島風情是如此奢侈的原始美麗。殊不知,多數人類文明進步不自覺造成的罪孽,必須由他們來承擔。

10年前我在吉里巴斯,當車子走過全島全國唯一一條石子道路,乾淨的夜空出現我此生所見過最燦爛閃爍的綺麗星光。震懾的歡迎鼓聲、盡情擺動的裙襬、熱情揮汗的舞蹈、深刻友誼的傳遞深植我心。百年後,你我會在哪裡或許不重要,但為何我們的子孫要面對這場全球無情的戰役?

我窮盡目光試圖尋覓躲藏在吉里巴斯夕陽下的感動美麗,卻只發現一抹正在消逝的地平線和逐漸模糊的新天堂樂園。地球的轉動不會停止,海水的潮起潮落每天依然進行。

傷心太平洋、珍貴世界心,卻是你我必須共同承擔的責任。

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