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0年生,新竹中學畢業,1965年臺灣大學醫學院醫科畢業。赴美後先在柏克萊加州大學研究,獲營養學哲學博士,後又繼續小兒科及小兒血液及癌瘤學訓練。1975年起任職聖路易(St. Louis)大學醫學院及Glennon樞機主教兒童醫院小兒科,曾任小兒血液科及繼續教育醫學部主任。2006年8月退休擔任名譽教授。在專業領域之外,特別關懷臺灣的歷史文化,尤其是醫學史、醫學人物故事、教育、人文及客家文化等。曾獲「賴和紀念特別獎」、「客委會客家貢獻獎」、「美國臺灣人生物科學會服務獎」、列名Marquis Who’s Who in America 等殊榮。 除專業著作外,尚有《府城醫學史開講》、《早期留學歐美的臺灣醫界人士》、《從醫界看早期臺灣與歐美的交流》、《看臺灣文學寫臺美人文學》、《臺灣熱帶醫學人物》等文史著作。
最近媒體又有不少討論注音符號及拼音,若上搜尋網站找,廢注音符號、用何種拼音的論戰,不時地出現。最近因為〈為ㄅㄆㄇㄈ而戰〉 一文引起一些討論,說台灣人大都用注音符號輸入找漢字,更進一步說「台灣文化就是注音符號的文化,離開注音符號,台灣人就無法活下去」。只使用注音符號輸入法者而言可能如此,台灣應以下一代的學習來考慮。
毫無疑問,一提到注音符號及拼音時,政治的「意識形態」都會出現於論戰中。用拼音尤其是用漢語拼音,變成是向中國靠攏,常會被認為是被併吞(統)派的主張,但是同樣用拼音法,用教會羅馬字(白話字)拼音,是獨派的象徵。這種「意識形態」的顯著對比,表現於政權的改變上,主政者可把拼音系統變來變去。
這些討論,是更基本的台灣語言問題的冰山一小角,最多最常可討論的題材。語言絕不只是溝通的工具,語言是保存和發展文化最重要的條件,雙語/多語化對社會的和諧上有很多的好處。學多種拼音不但有如下討論的好處,應對台灣社會和諧有益。
應廢注音符號教學
小孩一上學就應學會電腦的文字輸入法,可提早加強電腦學習及應用。若不先教字母無法使用鍵盤。教語言不論華語、母語都要教注音用的符號或拼音字母,要提早學英語文,更要學字母。這三種需求(電腦使用、華語及母語的學習、學英語)中有個共同基本點在先學拼音字母,所以一上學就應該教。
歷年來有很多次注音符號及何種拼音的論戰,如〈為ㄅㄆㄇㄈ而戰〉 之文,甚至有些語文專家,強調注音符號不可廢。注音符號有其先天的缺陷,只有單一的注音用途,不能當文字用,對母語的入聲注音,有其困難處。我一直認為注音符號,像中國舊式早已沒人使用的「宮商角徵羽」寫樂譜,這當然不能跟世界性的五線譜比。各式各樣的拼音,一樣可為華語注音,以及當電腦輸入的工具。
拼音對台灣各種母語包括原住民語的學習更有幫忙,還可將母語(福老、客家、原住民)文字化。廢注音符號教學可減少小學生的負擔。廢注音符號後,應該用哪種拼音系統又有大爭論,意識形態籠罩下,任何決策難符合所有人的意願。應以下一代及台灣的未來為最重要的考量,這裡提出早早同時學多種拼音系統的好處。
意識形態/國際接軌
問題出在目前有不少的拼音系統,中國的漢語拼音使用有年,而且全球各方人士使用。不少人就為方便遷就,政壇人士可能更為了靠攏及向中國表態,主張用這系統。因為漢語拼音用了不少非英語習慣的發音(用斯拉夫語系,向俄羅斯學來的),很多跟英文不能通用,並不只因「意識形態」,為反中國而反對漢語拼音,不少人看到q,x,z等就頭大討厭。
從小用拼音教學,減少浪費學習注音符號外,最大的論點是可與國際接軌。漢語拼音已定型,通用於全球,現在更因為中國的強大,漢語拼音會更強勢,國際上會更廣泛地使用。反過來,注音符號只台灣使用,跟國際無軌可接,無論怎樣強辯,毫無國際性優點,為下一代的學習考量,一無是處。
因為漢語拼音強勢,學了有好處,不過那不是唯一的拼音法,同時多學其他拼音,對年紀小的兒童很簡單,多學有如下討論的更多好處。
學多種拼音經驗談
自己學習拼音以讀台灣語文(客家/福佬)的白話字(羅馬字)聖經開始,台灣教會羅馬字(白話字)系統,是第一個學拼音的經驗。學教會羅馬字拼音時,想不到幫忙矯正我的福佬台語文的發音,譬如台南我以前說成Tai-nam,從未有人點出,大家都知道我講什麼。學羅馬字後才知道,應該是Tai-lam。
1980/1990年代交接時代,知道漢字可用鍵盤打字輸入電腦,先試注音符號輸入法,對ㄅㄆㄇㄈ的鍵位不能熟悉,只能笨拙地使用。剛好有位親戚送一套使用漢語拼音的軟體,到現在我仍主要用漢語拼音來輸入。
1990年代為了嘗試寫客家台語文,找出很多客家話的拼音系統,還是用漢語拼音輸入寫漢字,羅馬字則用不同的系統,除教會羅馬字外,也試用過台灣語言學會的TLPA系統,注音符號第二式(用羅馬音標)等拼音寫羅馬字部分。
剛好台灣的通用拼音系統出現,陳水扁執政時代,通用拼音廣泛地使用於台北路標及台北市的母語教材上。隨政權改變及馬英九的傾中政策下,通用拼音被換成漢語拼音。我學了通用系統後,也用此系統來寫客家台灣語文。不過早期定案的客台語拼音與較後使用的華語通用拼音,有些不同,如同樣的音,客語用zh但華語用jh。
學多種不同的系統不難,我50歲後才學都不會混亂,何況從小就開始學習的兒童更不難,他們多學一種拼音,跟多學另一語言一樣不困難,以後可享受很多的好處。中國人用漢語拼音後,學英文時,不會與漢語拼音發音搞亂。用漢羅文體寫客家或福老台灣語文時,漢字用漢語拼音輸入,同時間羅馬字部分用教會或通用及其他的拼音系統,也不會混亂。
順便一提,其他的拼音系統也可用來當漢字輸入法,微軟(Microsoft)的中文語言軟體上,有所謂的台灣拼音選項,就是通用拼音輸入法,其他不少台灣研發的語言軟體也一樣有。教會羅馬字現在也有軟體系統,同時可輸入漢字及羅馬字。多學幾種拼音後,台灣人有更多的選項,若不願用中國的漢語拼音,可以有選擇其他拼音輸入法。
母語寫作
以前會聽會講母語(客家台語文),因為家庭與社區(住客家莊)使用,不必學習。對另一台語文的福佬台語文,則是刻意去學習。學習教會羅馬字的拼音法後,自我摸索寫作台語文,更瞭解拼音的重要性,更知道有各式各類的拼音系統。所以強調拼音不只是為學習發音,可當文字用。因為我認為目前寫台灣語文,最好用漢羅並用體,這是台灣「脫漢去儒」的第一步。
我主要用各式各樣的拼音寫漢羅並用文體,先刊登於一些本土刊物。後來還自己出版月刊《客台語專刊》,試用各式各樣的拼音及文體,印刊及網路出版5年(1997-2001)60 期。很不幸地,當年須付款上網的網路小工公司倒閉。嘗試多年後,現在只用兩種拼音系統寫羅馬字部分,用教會羅馬字寫四縣(苗栗)腔客台語文,用客家通用拼音寫海陸(新竹)腔。
從雙/多語談學多種拼音的好處
歐美學界以前對學習母語或雙/多語有不少偏見,早期的研究認為小孩學母語,會阻礙小孩學習英語。最近摒除家庭經濟及父母教育的因素,新研究發現認知能力、思考速度或智商,雙語長大的不但不比單語的差,還有些優勢。講雙/多語者比單語者,腦中多一套而有兩/多種字彙庫,講聽寫不同語言時,在腦的兩/多套字彙庫轉換,更有刺激腦的機會。
雙/多語使用者的阿茲海默症(Alzheimer disease)的失智症,比單語者可延遲多年或減少。因為雙/多語使用者,可「逼」腦神經常在使用中的狀態下,不斷地刺激腦。若用不同語言跟嬰孩講,嬰孩雖不會講,各種試驗發現嬰孩也能分辨出不同的語言。越小開始接觸不同語言,好處越多。
學教會羅馬字系統後,寫客家台語文時,不排斥漢語拼音及通用拼音,就像上面的討論,使用多種拼音法,想可能會類似雙/多語長大者,腦中有多套的拼音字母庫,一樣地多使用後,可能有執行能力的優勢,或可能可延緩或預防失智症。稍詳細些的討論,請看拙著〈雙語及多語對健康的好處〉一文。
結語
以下一代的學習為最重要考慮的大原則下,自己使用幾種拼音系統的經驗,我認為應該廢注音符號的教學,提早教多種拼音系統。除可方便電腦的學習,好幾種拼音都可用為漢字輸入法,學漢語拼音更是世界通用,容易接軌世界。從入小學開始學多種拼音法,還有更多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