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虛假中找回真實:魔鬼就藏在民調解讀的細節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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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11月14日,自由時報頭版以「江內閣…5趴部長、6趴主委」的斗大標題,立刻喚醒了早上5點多在早餐店迷濛半睡的我。我想應該不少人會認為,這種事情會是新聞嗎?總統、內閣滿意度每況愈下,這不是眾所周知的事情嗎?是的,即便是眾所周知,自由時報,這個臺灣數一數二的大報,仍然使用頭版頭,重重提醒臺灣人民,這個內閣有多爛。

不過,吸引我的並不是「內閣支持度很爛」這件事,而是「自由時報憑什麼認為內閣很爛」這件事。也就是說,自由時報是依據什麼證據,可以信心滿滿的在頭版頭告訴臺灣人民:『這個內閣不得人心』?

還記得否,九月政爭不久,年代新聞在九月13至14日進行一份總統滿意度的民調,也就是赫赫有名「9趴總統」的巨作。事隔數日,蘋果日報在同月18至19日做出了另一份總統滿意度民調,其結果卻令各界震驚,馬總統回升了12個百分點的支持度,來到了21趴。短短幾日,中間並無甚重大事件,為何馬總統的滿意度有如此巨大的改變?

原來,根據年代新聞是出的資料,年代在詢問總統滿意度之前,又問了數題關於九月政爭的問題,使得部分並沒有這麼不滿馬總統的民眾,可能在考量王金平好像挺委屈的時候,就「回饋」到了馬總統的滿意度中。至於蘋果日報,由於其釋出資料有限,我們無從知道他在詢問總統滿意度之前又問了什麼問題。

我想討論的議題應該很明白了,就是民意調查的解讀。年代的民調是真的,蘋果的民調也是真的,在11月14日自由的頭版中所公布的民調我相信也是真的。因為這些都是依據機率抽樣的原則,盡可能取出符合全國人口分佈結構的樣本,真真實實地去訪問上千位受訪者所得來的寶貴資料,當然是真的。但是,民調資料既然是經過嚴謹的設計與辛苦地蒐集而來,那麼民調的解讀,就不應該如此草率。

由於自由時報在報首下方註明「本報圖文未經同意不得轉載」,所以我也不好隨意轉引,但他的表格整理的挺好的,有興趣者可以去各圖書館翻閱,因為他的表格沒放在電子報上。在該新聞中,我們很難不注意到5趴部長跟6趴主委,夠爛的吧!不過,新聞內文卻沒告訴你,對於這兩人不滿意的民眾分別有33趴跟28趴,僅在表格中標示。這時候如果你還沒覺得哪裡不對勁,我們接著算下去。在該報民調中,張家祝得到的滿意度是5.8%,不滿意度是33.6%;管中閔則是6.3%與28.8%。換言之,在這份民調中,只有39.4%的民眾,對於張家祝有「滿意-不滿意」的回應,同理對於管中閔,更只有35.1%的民眾有回應。那麼,剩下將六成多的民眾去哪了呢?以滿意度最高的李鴻源而言,他的回應率也僅僅超過五成而已,另外近五成的民眾又去哪了呢?同樣的情況在邱文達身上也可以看到(邱文達的回應率高,尤其是不滿意度高,竊以為是最近食安問題的關係)。

這份民調的結果必須嚴肅看待,其原因不是內閣有多爛,而是解讀的方法有多驚悚。其實,要「理智」解讀這份民調的方法很簡單,我們先問問自己:「我認不認識這一串內閣大臣們?我知不知道他們做了什麼事情?不論是好事或壞事。」不過時至今日,我想張家祝與管中閔的大名應該是如雷貫耳了,5趴部長與6趴主委,這麼順口的頭銜,全拜自由時報所賜。

如果這份民調所得來的資料有半數以上都是「無意義」或「難以解讀」的結果(包含拒答、看情形、很難說、不知道、沒意見等,尤其是不知道與沒意見),那麼這份雖然真實卻被以偏狹視角看待的民調豈能登上頭版頭,「詔告」全國同胞咱們的內閣官員不得民心?從媒體經營的角度,或許這是個聳動的標題,或許很有賣點,像在下我就立刻被標題給吸引住。但是這樣的報導,是希望牽連出何種民意?又期待塑造出何種輿論?而這樣的民意與輿論又是被什麼樣的報導給引導?處在民主鞏固階段,以及追求國家民主品質的公民,我們都應該好好想想這個問題。

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