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發赴以色列之前不久，住在加薩走廊（Gaza）的阿薩夫，贏得了阿拉伯世界的歌唱比賽大獎。宣布的那一刻，上百萬巴勒斯坦人陷入狂喜，衝到街上又叫又跳。控制加薩的哈瑪斯認為唱歌是一種墮落，所以巴勒斯坦人以前沒聽過阿薩夫的歌聲。儘管從加薩到黎巴嫩去比賽、領獎是困難重重，但阿薩夫克服了國境的藩籬，讓世界聽到他的聲音，也解放了無數人的心靈。
為了生活必須冒險
巴勒斯坦人力爭建國，但內部也有路線分歧、導致分裂，分屬西岸（West Bank）與加薩走廊兩個地區，彼此不相通，尤其是西岸，形同被各式圍牆所圈住的「國中之國」，事實上，更像是「國中之囚」。巴勒斯坦人無法自由進出，而他們往往又與不斷擴張的以色列屯墾區比鄰而居，常為爭取水資源及宗教、生活方式等問題起衝突。
巴勒斯坦人每天凌晨三點就出門，因為要到以色列工作必須經過檢查哨，大排長龍、耗時又痛苦，他們必須當天來回，不能在以色列過夜，被發現非法滯留就會被遣返。目前西岸有近一半的巴勒斯坦人是非法工作，但是失業率太高，為了生活，就必須冒險。
我在以色列之行的最後一天，到西岸參訪，與一個協助巴勒斯坦人就業與維權的工會組織（Palestinian General Federation of Trade Unions, PGFTU）座談，也到希伯倫古城（Hebron）屯墾區旁一戶巴勒斯坦人家拜訪。主人熱情地端出傳統菜餚款待我們。不過，在享用美食之際，我們發現，這房子已經連續三周沒有供水了，主人必須每天到兩公裡之外的地方去取水。
「偷走孩子的未來」
希伯倫有三千年以上的歷史，以色列人視其為耶路撒冷之外的第二個「聖地」。在建國之前，這裡居住的全數是巴勒斯坦人，但猶太人中的激進份子不願坐視聖地被回教徒所佔據，因此建立了屯墾區，並以軍力優勢佔住了水源地。過去幾年間，這裡衝突頻仍，用激烈的手段相互攻擊、傷害，導致街道店家全數關閉，彷彿空城。屯墾區邊緣的道路，只給以色列人通行，街口豎立著大大的「禁止通行」標誌。隔著這條街，巴勒斯坦人望著水源興嘆。
餐後，主人帶我們到屋頂上，指著正對面的屯墾區，憤怒地指責他們強佔水源、拒絕與巴勒斯坦人分享，「他們偷走我們孩子的未來！」烈日炎炎，屋頂上散落好幾口空空的儲水桶，對面卻是一片綠草如茵。就在此刻，我注意到隔鄰的窗口有三個小孩，透過鐵窗，友善且好奇的看著我們。看著他們熱情的笑容，我不禁想著，巴勒斯坦孩子的未來，是否有機會如同他們的笑容一般燦爛呢？這個問題，我想，暫時找不到答案，正如Bob Dylan的歌聲一樣，它仍在風中飄蕩著。
(本文轉載自蘋果日報投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