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往台灣的慢船】軍人不該出現在不該出現的地方

理論上,台灣應該會是全球軍民關係最好的國家之一,因為幾乎所有成年男性都服過兵役,對部隊再熟悉不過。事實卻相反,台灣人不屑、唾棄軍人的程度恐怕是全球僅見。為什麼?除了歷史與結構性因素之外,台灣軍人總是在錯誤的時間出現在錯誤的地方,才是根本原因。最近的憲兵隊和教官事件,提供了最佳例證。

歷史與結構性因素

台灣軍人的地位低落,如果要細說從頭,我們無法忽略其中的歷史與結構性因素。台灣人之所以對軍人沒有好感,和最近才紀念69週年的二二八屠殺有一定關係──一個最簡單的結論就是「軍隊槍口對內,屠殺『自己的』人民」,儘管國防部會告訴我們,古寧頭、八二三是軍人保衛了台灣,但二二八屠殺的史實終究大幅影響了數代台灣人對軍人的看法。

【島嶼邊緣】國民黨:雙方喜悅 各無反悔

國防部台北憲兵隊違法搜索人民扣押白色恐怖時期官方文件,引發軒然大波。雖然憲兵具有司法警察官職銜,但依據刑事訴訟法第230條,憲兵應該接受檢察官指揮;刑事訴訟法第231條也規定,憲兵發現犯罪嫌疑,應該先報告檢察官才能夠行動。據此,台北憲兵隊此事件,早已明顯違法。

事件發生後,憲兵指揮部自認無不當行為、也沒有違法,竟稱「民眾簽署自願簽下受搜索同意書」才進行搜索。這種「被自願」的說法,頗像國民黨專制戒嚴統治時期的狀況,台灣人民「被自願」反攻大陸消滅共匪、「被自願」擁護領袖效忠黨國一樣。當年,許多台灣人和地方政府也都「被自願」低價賣地或捐地給國民黨,都是雙方喜悅各無反悔。

最近關於轉型正義的討論,想必又讓不少忠貞黨國意識者心中的小警總再度出現,強烈反對民轉型正義。不過,此次憲兵搜索平民事件,也讓不少台灣人警覺到已經民主化20多年,台灣民主依然不是真正的民主;再者,轉型正義就是要處理包含二二八、白色恐怖、黨產等等的議題;巧合的是,此次憲兵違法搜索平民事件,也與白色恐怖文件有關。

臺灣眼看中國夢

「哇!中國不一樣了!」

中國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被歸納為國家、社會及公民個人三個層面,

國家層面的價值目標:富強、民主、文明、和諧;

社會層面的價值取向:自由、平等、公正、法治;

公民個人層面的價值準則:愛國、敬業、誠信、友善。

近年,這些價值觀以不同的方式在中國的觀光景點、巷道街弄、工地鐵皮外牆傳播著,無論是透過大型看板還是任何有屏幕的影音媒體,甚至一般店家門口的跑馬燈都處處可見,這種洗腦、不停播送的方式,讓人想不注意都不行。

「大陸(中國)的學生都比你們這些臺灣學生認真多了!」

「大陸市場那麼大,不要只在臺灣發展當井底之蛙了!」

「大陸已經是一個很進步了,不要還在臺灣享受著那些小確幸!」

林忠毅

一個從小被高壓式的教育養大,現在重新認識這個世界的大孩子。

從大尾鱸鰻到奧斯卡 談無所不在的歧視

不久前,《大尾鱸鰻2》被認為「歧視達悟族」;上星期,奧斯卡頒獎典禮也被批評為「歧視亞裔」。這都是針對某個橋段的內容,其實還有更嚴重的、更全面的系統性歧視,如Chris Rock 提到的白色奧斯卡、早年馬龍白蘭度抗議的「歧視美洲原住民」、以及發生在台灣的「歧視本土」。(註一)

台灣電影的系統性歧視

在《大尾鱸鰻2》中,性騷擾的、混黑道的、性侵女學生的、性飢渴的、乃至對達悟人出言不遜的,全都是講台語的。相反的,衣冠楚楚走金馬獎紅毯的電影導演,全都是華語族群。

這不是特例,在《逗陣ㄟ》(2013)中,生在台灣的劉金穗月性格暴躁、思慮不周,來自中國的劉杭生則溫柔敦厚、對金錢不計較;另一個講台語的雜貨店老闆卻貪小便宜,更在劉杭生要賣車時上下其手⋯⋯。

諷刺的是:導演自稱「用語言來談融合這件事」,卻在電影中醜化台灣人形象。不禁想起中國國民黨:屢屢指責對手撕裂族群,自己卻製造族群間的不公平待遇,更別說更早之前的種族屠殺、語言文化壓迫了。

《我們的那時此刻》:跨世代影迷的共同經驗

二〇一六年,楊力州推出最新作品:《我們的那時此刻》,影片製作緣起於紀錄台灣金馬獎五十年來的歷史發展,但楊力州的「感動、認同、改變」風格,使得該片的調性定為從庶民、影迷的觀點出發,或許說,《我們的那時此刻》就是他盼望用紀錄片呈現的庶民台灣電影史。

該片開場從中華民國國歌出發,顯然是另有目的,因為昔日的觀眾進戲院後,需要先唱完國歌,才能欣賞正片,這讓我們得以重溫舊夢(或噩夢⋯⋯)接著,該片介紹金馬獎的命名,原來是官方政府期盼電影工作者能像當時的金門、馬祖前線官兵的奮戰精神般看齊。換言之,金馬獎的設立,儼然是延續五〇年代戰鬥文藝政策下的官方機構,值得注意的是,當時,它只獎勵講國語、配合國策或倫理教育的影片。不過,本片並未直接批判金馬獎的官方色彩,這從影片呈現蔣介石的影像,或旁白有意無意間稱呼獨裁者為「蔣公」的立場,可知一二。這似乎意味該片對這類語意符碼的「客觀」歷史陳述。又或者,在「感動、認同、改變」風格的首要目標下,使觀眾走進戲院欣賞紀錄片為第一要務。那麼,該片確實達到基本的賣座門檻。(該片有近七十家的戲院上映。)

【內地想想】 謝謝妳記得我們,可是~

總統大選投票的前夜,下了一夜冷雨,但是板橋體育場內羣眾沸騰。台上,蔡英文的頭髮已經被浸濕,她的聲音有點啞,但是很清楚,她告訴台下所有群眾,她過去曾在埔里教過小朋友英文的事──他們現在已經長大念大學了,她在台上對他們說:「我要告訴你們,我還記得你們⋯⋯」

她真的記得這些孩子,不是隨便講講,因為就在上一週,蔡英文在公開的演講中,提到了她為經濟弱勢兒童規劃的「教育發展帳戶」,由政府每年提撥15000元,家長或社會幫助另外15000元,一年共存入30000元,先把時間因素等排除,18年就有54萬元,成為他們的教育基金。這個政策的目的,是讓弱勢兒童有接受高等教育的機會,不讓他們長大後陷入低學歷、低技術、低社會參與度的循環。

當年小英教過的國中生,有一些現在已經上大學了,這些身在偏鄉經濟弱勢的孩子們,念的都是私立大學,都靠學貸在付學費,寒暑假則在便利商店、加油站、餐廳打工,或者上山幫忙種菜賣菜存生活費。長遠看來,「教育發展帳戶」的確可以解決弱勢家庭孩子沒錢付私立大學學費的問題。

【時事想想】台北媽媽說:讓我們勇敢追求友善育兒的職場

想像一下,什麼是友善育兒職場?給付薪水且夠長的育嬰假、上下班時間可變動的彈性工時、合理的臨時育兒假以應付突發意外,以上是讓孩子與成人生活隔離的照顧模式,能不能多一種可能,在職場裡也能有一處孩子的安身之處?

自從日昨余宛如立委提案修《立法院議事規則》,希望增加「出列席委員及政府首長之三歲以下嬰幼兒,有餵哺或照顧之需要者,不受前項之規定。」網友評論一半叫好,一半則是批評如潮水,孩子哭了怎麼辦?跑來跑去怎麼辦?立委過太爽?不如回家帶小孩!

先來看看余立委的提案說明解釋,「此修案是希望建立親善嬰幼兒環境,讓職場父母能無後顧之憂,並由立院對企業起帶頭作用。」目的是讓國會帶頭「友善職業父母」。

台灣社會嚴重缺乏想像力與同理心,別說多數沒有孩子的人無法理解友善育兒職場的必要,就連已生兒育女的父母,都疑惑為何要帶著孩子到職場,拒絕外包親職(找保母、托兒所)一定是為了省錢。

諶淑婷

全職媽媽兼文字工作者,在為兒童寫新聞的過程中,喜歡上兒童

當反法西斯成了法西斯

隨著台灣主體意識反映在政治上的政權輪替,人民開始會注意並思考到關於空間正義的主體性問題,其實是一件再自然不過的事,而關注的地域性自然會從首都開始。事實上,從柯文哲推動城市美學、拆除忠孝橋引道以來,到福祿猴引發的公共美學爭議,再到前幾日隨二二八而高漲的「全台裝置藝術『蔣』」活動,都是台灣人民在伸張政治主體性之後,開始意識到空間美學及其合理性的集體反映。其中,空間的去威權化,並不是突來的破壞公物主義(vandalism),恰相反地,它是為去除公共空間長期被私有黨政威權符號佔據的遲來正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