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眷村想想】 眷村診所

眷村生活雖然苦哈哈，空軍總部非常照顧眷屬，走出光大一村大門往右走五十公尺，就有一個診所。鄰近眷村住戶若有小病，也是來此吃藥打針，真是服務到家。

診所就在五權路、英士路口，白天分上下午班，由空軍醫院派醫生輪流門診，另有兩位中年護士負責掛號、拿藥、打針工作，經常門庭若市，尤其小孩子感冒症狀多，有的還哭哭啼啼。

到診所看病是我童年最痛苦的事，因為醫生開的藥丸都很大顆，而且好幾種顏色，有紅、白、藍、黃等，只差沒有黑色，又很難吞。診所感冒藥水也千遍一律都黑黑的，味道噁心，超難喝，每次我都差點嘔出來。

還好，診所隔壁就是兼賣糖果的雜貨店，是我國小同學巫慶桉家開的，他爸爸也是台灣人老芋仔。若我面有難色不敢吞藥或喝藥水，老媽會買一兩顆糖果讓我服藥後吃。

如果有人病情稍重，就得由護士打針，當年都是打屁股，進入診療室看那護士拿起大大針筒，真是心驚膽跳！沒辦法，還是得露出一半屁股被刺一針。

到診所看病得拿眷屬補給證掛號，由於醫療設備有限，僅能做一般門診，病情特殊者就會轉到空軍醫院進一步檢查。

空軍醫院位於大雅路和忠明路口，距離光大一村約十分鐘腳踏車車程，我第一次拔蛀牙就是老爸騎單車載我去。醫院廣場寬廣，也可看到一些住院的阿兵哥穿著淺藍色病服，三三兩兩在綠地或長廊散步聊天。

等待拔牙之前，我在醫院長廊跑來跑去，非常好奇，老爸也順著我意，帶我到樓上參觀。拔了牙，流很多血，老爸還教我用棉花咬緊牙根，就沒辦法吃糖了，很可惜。

升國中後，某個春天，經過診所走回眷村途中，我在257巷口前發現一戶外省人家兩姊妹，正和她爸爸在馬路邊打羽毛球。她爸爸高高瘦瘦，也是在機場上班。那姊姊似和我同齡，皮膚白皙，身材不錯，長的清秀，但我從未見過，應該是新搬來的。

彷彿發現新大陸，如有機會再看到那女孩，都會特別注意一下，很有氣質，頗有古典美人味道。後來，從身穿制服知道她唸曉明女中，每天騎單車上下學。

1974年，我考上一中，她唸女中，但彼此從未正式照過面。隔年春天，也唸一中的好友「肉包」邀我一起旁聽數學家教。第一次前往聽課，是在某位一中退休老師的家裡，成員僅八位，有男有女，其中兩位竟是我國小同學楊靜蘭和那眷村女孩，嚇我一跳！

一個半小時數學家教，我有聽沒有懂，也無心上課，直看著坐在前座的兩位女孩背影。國小低年級時候，我擔任班長，靜蘭是副班長，她三年級卻轉學了，是我童年第一位夢中情人。

中途休息十分鐘時，大家靜悄悄，沒有聊天聲，我也沒勇氣上前跟靜蘭問好。她應該也知道我是誰，但在那年代的我們就是不好意思彼此招呼。連帶的我更不便去認識那鄰居女孩，超尷尬。

下課後，她倆先騎車離去，我和肉包隨後追趕。她倆騎的快，我們追的緊，前方突然慢下來，我倆也假裝悠哉悠哉慢慢騎，保持相距三十公尺。其實，她倆也知道我和肉包在後面追，彼此都在假裝，現在回想起來真有趣。

我對數學完全無能為力，也僅去旁聽那次家教課，之後再也沒見過靜蘭了，後來得知她考上台大中文系。至於住在診所旁的女孩，我高中時代還在眷村附近看過幾次，但不知伊人芳名，僅記得她青春洋溢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