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任職新聞界與非營利組織,由於父親在二次大戰末期擔任日軍航空修理廠少年工,戰後成為台中水湳機場機械士,作者因此在空軍眷村出生長大,生活近40年,對眷村有非常美好的回憶與獨特觀察,這是一般台灣人很難得的經驗。
老媽在眷村當了一輩子家庭主婦,沒有外出工作,在我成長過程還是看她做了好幾項家庭小工,包裝豆乾和牛肉乾、包火種、縫女性月經帶釦子等。另外,就是幫人帶小孩,持續用心照顧潘氏三兄妹七年以上。
包裝豆乾和牛肉乾的年代,是在我上小學前,廠商就位於五叔公家旁,五叔公的家人平時賺此外快,也介紹老媽加入行列。
每一個豆乾包裝內有五片,每片長寬約三公分,有點辣味,內附紅色招牌紙,用玻璃紙包裝再用膠水粘住一角即可。牛肉乾則是大片狀,由於家裡當年還不吃牛肉,我僅趁機咬一絲看看,覺得有點味道,但不敢偷吃太多。
除了豆乾、牛肉乾,那家廠商還賣一種軟糖,短短細細,紅綠色相間,一樣用玻璃紙包裝,可邊包邊偷吃一塊。
直到近年,和爸媽聊起這段往事,才知那廠商叫「一心豆乾」,數十年前已名聞台灣。哇!我童年也是「一心豆乾」小工,我竟不知!
對於包火種,印象就比較深刻。二姊國小同學陳麗紅家販賣「起火種」,經麗紅牽線,我們全家一起幫忙包火種。
麗紅家製作火種過程,是先將木屑原料磨成粉狀,接著灌進一部有模具的機器壓製,每次壓出數十個圓扁顆粒,然後掏出散裝成桶。我們在家的下一步動作,就是用一張張超薄小白紙包成一粒粒荸薺狀,全部包好後以一桶桶送回她家。
接著,麗紅爸媽將大量包好的火種,好像煮水餃般一次又一次投入油鍋中。最後,陸續撈出冷卻即成了一粒粒含蠟油火種,每數十粒再合成一包販售。
麗紅的妹妹麗枝也是我國小同窗,我從一年級就開始幫忙包火種。有時候,麗紅家趕貨,生意大好,老媽和二哥、二姊也都加入戰場趕工。忘了包多少粒算一毛錢或以桶秤斤算錢?大家邊包邊聊天,幫老媽賺外快,小孩子也有零用錢領,不亦樂乎!
麗紅家與眷村隔著小馬路,是一條巷內的日式房子,有中庭,隔成很多房間出租,有些承租戶也幫忙包火種。某個白天,我提桶子前往送火種,看到一對年輕夫妻及兩個孩子,就坐在承租的兩三坪大塌塌米房間內。那男人似乎失業中,身體不佳,很落寞的樣子。
到了我國小四年級,老媽幫忙阿呆媽媽縫女性月經帶釦子。阿呆媽媽也是幫人做加工,一個人忙不過來,老媽和隔鄰的塌鼻子新娘都一起幫忙。
那是一件件寬五公分、長約40公分的布料,經製作後,老媽負責每件最後加工縫兩個釦子。縫釦子很簡單,經老媽一教,我一有空也幫忙,而且縫的速度很快。長大後,衣服釦子掉了,我當然會自己縫。
不過那時候還不懂月經帶是做什麼用?月經是什麼?也是到高中才略知一二。那年代還不流行衛生棉,月經帶如何使用或是否有專門名詞?我迄今也不知道。最近曾想問問老媽,她不高興的說:「男人問這做什麼?」我也不好意思追問。這是女性私密的貼身物件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