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產恐怖遊戲到電影改編:《返校》如何重構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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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映於2019年的《返校》為導演徐漢強第一部劇情長片,該部電影改變自2017年的同名國產恐怖遊戲。於此之前,徐漢強所導演過的作品也大都與遊戲有所關聯。無論是2004年《第十五伺服器》還是2005年《請登入線實》,皆以線上遊戲作為主題發想,在虛實的交替間,構築出似真似假的世界觀。

2017年的《返校》遊戲是一款以恐怖冒險為主題的解謎遊戲,其中仰賴大量的道具和資訊去推動劇情的發展。因此,在電影改編上,也面臨著要如何轉換敘事方式去闡述劇情。徐漢強對此表示,遊戲和電影間的差異性在於,「說故事的邏輯」有所不同,因此要如何重組劇本,重新詮釋故事便是電影改編的重點所在。

電影場景:立基於非寫實性

在電影場景的設計上,同樣採取虛實相間的構建,主角們身處的校園是立基於真實場景卻添加許多意象元素的。像是在荒廢的校園裡,走廊上被貼滿了大大小小的封條,顯示出該位址的封閉性。而在殘破的禮堂裡,天花板上吊掛著數名讀書會裡的學生,暗示著隱藏在校園裡曾發生過的血腥鎮壓。這些著墨於細節描繪的美術設計,凸顯了該空間存在於異次元特性,而非是現實的位址。因此可說,《返校》作為一部描繪戒嚴時期的電影文本,但其中的非線性敘事和不採用歷史寫實的手法,以「意象式」的渲染,構築出一座囚禁心靈、製造心理恐懼的牢籠。

角色形塑:魑魅魍魎的象徵意義

除了場景構建外,電影中出現的魑魅魍魎也是有其象徵意義的,如同遊戲中的反派角色般,追補著在校園裡躲藏的方芮欣、魏仲廷。身材高大、行動僵硬且身著軍裝的魑魅魍魎,以機械音不斷的放送著:「檢舉匪碟,人人有責。」凸顯國家機器在戒嚴時代中的政治鎮壓,並藉由人機混合的鬼魅形象,反諷著白色恐怖時期的僵化政治。魑魅魍魎的臉部以一面鏡子所構成,而當怪物反射出校園裡學生的樣貌時,人人都是套著「行刑式」的麻布頭套。在怪物的視角中沒有人是無辜的,每個人都將可能是受政治脅迫的被害者。無論是讀書會裡讀著禁書的學生,還是愛國愛黨、只是拿了幾次私菸的高伯伯,甚至是方芮欣那高權重的軍人父親,毫無例外的都是黨國所整頓的對象。在1991年《牯嶺街少年殺人事件》中,小四的父親在遭受到警備總部的刑求後,而活成了畏畏縮縮的懦弱樣子,證成了如果想要在時代陰影中生存下來,恐怕也只能順服於威權體制。

電影敘事:雙線敘事

《返校》電影版在文本的編排上採取了雙線的敘事結構:第一條敘事線以當時回憶為主,第二條敘事線為方芮欣從書桌前醒來後的劇情發展。在第一條敘事線中的視覺畫面以溫暖的橘紅色調為主,如同浸潤於陽光裡一般,彰顯著學生們對於自由的嚮往、方芮芯與老師甜蜜的戀情。反之,第二條敘事線中的畫面則被濃重的冷色調所取代,校園裡的一切形同荒蕪,顯示著在禁書事件過後仍陰魂不散的歷史包袱。電影中最重要的核心價值是「勿忘歷史」,當方芮欣不斷歷經死亡輪迴後,她必須銘記過往的教訓,才能獲得自我超脫。

結語

《返校》電影版的上映,開拓了新的電影片種,作為一部恐怖電影,其不刻意的渲染血腥,而真正令人毛骨悚然之處,是那段壓抑且窒息的恐怖時代。《返校》藉由重返歷史現場,去挖掘那段被禁止、不得言說的黑暗記憶,這是屬於這片土地的故事,也是我們不能忘卻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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