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越學校之外--從偏鄉看教育的可能性(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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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是激發學習熱忱

學校可以是折磨人的工具,也可以是啟發人的器具。----David Higgens

教育工作者可以說是在社會結構變遷下孩子的重要他者,然而,power beats passion的氛圍中,有些教師的自我期許不免讓人些許失望。

最近與一位在蘭嶼服務10多年的教師談及,目前蘭嶼(代表著離島/原住民/受壓迫等多重身份)的教育最大的可能在哪裡?他給出的答案是:「老師缺乏熱忱,有一位從台灣調到蘭嶼服務的資深老師,告訴今年新進的老師,別管孩子太多,免得失去了你的飯碗。」

教育本應在於喚起人們本身對生命的敬畏和學習的熱情,應該要做的不是透過一種將世界濃縮成學術課程而成為教學的包裝,而是直接委身於整體的教育環境中。

做為教育工作者,是要將自己定位為具有反抗性格的轉化型知識份子(transformative intellectuals),還是選擇一個只顧飯碗而臣服於自由貿易市場所建構的消費世界中?甚至成為漠不關心的「沉默共犯」?

任何的教育改革,如果沒有回到教學的熱忱,一切都是枉然。然而,「改革是一種集體的努力,是系統的工程。教育改革決定於老師的所思所為,就這麼簡單,也這麼複雜。」 在教和學的相互主體性的過程中,熱忱是一種相互感染的氛圍,也是激發學習興趣的關鍵元素。

至少我認為,教育工作不是只做個文人或學究,也不只是思想的生產與傳遞,而應該是思想生產和社會實踐兼具,同時更應以自己的熱忱激發他人共同參與。

所以,教育不是先要去傳授知識和技能,而要去『喚醒』學生的力量。想要喚醒這種力量,首先要做的就讓教育的的靈魂回歸。雅斯貝斯(Karl Jaspers)在《什麼是教育》中說:「教育本身就意味著一棵樹搖動另一棵樹,一朵雲推動另一朵雲,一個靈魂喚醒另一個靈魂」。

這裡一定有人會問,什麼是教育的靈魂,答案是:就在你我的熾熱的心裡,一如布農族語的所說的心(isang)。什麼是sang?是火種之意,而isang是指有火種的地方,意指滿懷著熱忱,關心他人的赤誠之心。

教育是不斷的理解與延異

在美國種族間一直存在著貧富與階級差距,有鑑於教育是突破社會階級的最佳管道,為了從根矯治這個社會問題,布希在2002年提出「沒有落後的孩子」(No Child Left Behind,NCLB)這個法案。

不論是「不放棄任何一個孩子」,或是「把每一個孩子帶上來」的呼聲,也在國內如火如荼展開,結果我們忽略差異的本質,善意的、努力的想把不同特質的孩子,將學術測驗拉升到成績優良的想像共同體。

生命是獨立個體的哲學命題,讓體制內的學校無法滿足差異高度存在的事實;因此,許多父母自身對教養權全然信託的方式多所質疑,重新把重要他人拉回教育的現場,開啟另類教育的蹊徑,補充了教育缺失的一角。

體制外的創新改革是激發體制內反思與變革的激勵因子,同時也是讓教育工作者理解到:教育應是拋棄已知,並且勇於邁向未知之域、去冒險、去創新,永遠與陌生事物不斷地連結,進而產生思想上的和諧力量。

差異(difference)本質性存在的理解,不是讓人透過工具加以認定,而是要透過組裝、牽成、交織的分離與聚合加以延異(deference),以挑戰看似不證自明的意義,以及定於一尊的權威或中心。

換句話說,延異就是差異之運作遊戲,它不斷的區辨和推衍,讓此刻到彼刻的意義保持恆常性的滑動。如果保有差異的理解,甚至把差異化約為與自己心靈相容的事物,那麼在多元智慧教學的知識調整或策略改變,就不會覺得難事。

去年,誠致教育基金會討論到和本校(台東桃源國小)進行數學領域「翻轉學習(flip learning)」的可能,讓教師「從講台上的聖人轉型為學生身旁的指引者」(from sage on the stage to guide on the side)。

這一年多年,一切實在與潛在的差異運作下,教與學相互主體性的理想在當下具體呈現,從軟體到硬體、從觀課到教課、從教練到學生,所有參與的成員都在差異的運作下成了學習的共同體,不停的向一個向未知領域探索。

教育需要一連串的專注與等待

時間本身是在回憶-關注-等待中存在,已過去和未到來都依靠一種形勢的專注(attention)得以出席現在。 

或許有人會追問,翻轉學習的策略之後,學習成效如何呢!如果以數學「平均」成績表現來看,無顯著差異。因為每次的段考,不會考過去學生沒學會的,也沒有考學生未來要學的。但一切值得等待,他們在創一種學習樂趣的氛圍,他們在改變自己的學習生命。

一位曾在新生國小服務的偕老師至今讓我佩服,我們未曾謀面,但他卻是深深的影響我後半輩子的生活,只因他是我內人的老師。不論從轉述或寒暄的幽默對話,似乎都可以從他身上觸摸到早年獻身教育工作者的靈魂。

我曾試問,從簡師特師/普師/師範/師專/師院/大學,一路變革下來的師資培育體系,讓我從早年教育工作者的身上,深深感受到什麼是真正的「學力」?什麼是「學有餘力」的社會實踐?什麼是以他者為自身的社會責任?

書架上那本已經泛黃的國語字典,那是全家最具歷史意義的物品,它的工具性價值已經殞落,但它的精神性價值卻不停的流傳,那是偕老師成就內人並帶給家人最好的禮物。書底的扉頁用一種值得考究的鋼筆寫著:阿月仔,努力吧!勝利永遠是屬於好的。

不論是「偕老猴」或是「眼鏡仔」的綽號,那是當年頑皮的孩子們戲謔老師的符碼,經過包容與幽默教導,如今成了表達敬意的代稱。其間意義的延異與轉換,只因耄耋之齡的他,至今都還能娓娓道出每個孩子的特性,至今都還關注每個孩子的發展。

三.結語

真正的教育乃一項「成人之美」的事業。成人之美包含著:一是人自身如何成為一個真善美的人的目標設想,二是做為一個成人如何以教育熱忱激發彼此的社會興趣,三是如何為他者設想負起教育責任的社會實踐。教育在創造人之所以為人的目標中,如何讓生命的意義開展,如何讓故事得以言傳,是個必要的課題。

一如新興部落吳金樹老先生說的:如果沒有人去述說祖先走過的路,就像我們從未有蹤跡留存在世間。也就是說,如果不曾生產一個生命故事,那麼要改變「生活方式」、「改變社會」等等,那都是空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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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教育:鄭漢文校長演講資訊

一、 講者介紹

「食工坊」將陳小比爸爸種的芋頭、李小花家裡的捕到的魚,變成小朋友的營養午餐。隨後,爸爸媽媽開始有穩定的收入,小朋友們也重拾對於在地食物的喜歡和認同。「布工坊」與「木工坊」則是爸爸媽媽再學習的技藝的場所;媽媽們利用捐贈的布料,縫製各式各樣精巧、獨一無二的縫繡織品;爸爸們則使用漂流木,製作成具有美麗紋路的木技藝品。這些爸爸媽媽,原本無以為繼或僅能以勞動力在外鄉打零工,賺取些微收入維持家計;如今,他們能有機會留在家鄉從事生產、獲取勞務,並陪伴小朋友長大。

這幾個工坊在哪裡?是誰在做這些事?

這是一位「非典型」國小校長長期身體力行地整合有限資源,希望將「生活教育帶進學校,教育跨越學校圍牆」,他,的名字叫鄭漢文。

學校能夠扮演什麼角色?什麼是教育?什麼是學習?學校的功能僅限縮在書本當中嗎?還是學校只是學生短暫十幾年校園生涯的蝸居處所而已?這是鄭校長長期思考的問題。他多次擔任以原住民學生為主的小學校長,歷任蘭嶼東海國小、台東新興國小。目前服務於台東桃源國小,同時也是東台灣研究會董事、公益平台文化基金會董事。

基金會這次有幸邀請到鄭校長,希望透過鄭校長的分享,一方面激勵大家來思索更多結合學校、社區與學習的多元性;另一方面也分享基礎的教育理念,思考最核心的教育價值是什麼,希望能夠對台灣現在的種種教育問題提供豐富的思考與可能性。

二、活動時程:2013/05/07(二) 12:30(進場);13:00-14:30演講(備點心) 

三、活動地點:台大國際會議中心402 A(台北市中正區徐州路2號)

四、活動題目:超越學校之外--談社區文化與學校教育

五、主辦單位:小英教育基金會

六、0507鄭漢文演講報名系統:https://docs.google.com/forms/d/18CBo95IAigRcT-nWj35FmGwUuNOH0UDS_q4mtWVBpWY/viewform

七、延伸閱讀:

韓良露看到希望:新興國小與鄭漢文校長的故鄉

http://www.wretch.cc/blog/HopeMap/9710561 

台灣壹週刊第369期:【非常人語】老鷹回來了 鄭漢文

http://kids-jf.myweb.hinet.net/twnext_369_web/30664566.html 

今周刊部落格專欄:尋找台灣生命力,不只是校長--台東桃源國小鄭漢文校長

http://www.businesstoday.com.tw/v1/blog_content.aspx?id=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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