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禮」送出一個「反共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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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共高層的人事變動,從來都顯得高深莫測。但是北京高層變天,對香港的販夫走卒、或大小學生如我等,竟也無法忽視。因為中共自從非零三年與香港簽訂CEPA之後,已全面介入香港的政經大小事務。莫說各種自由的張弛,就是港府的民生經濟政策方向,大概也會先由中方審定批駁,以免香港政局再為中共「添煩添亂」。

既然中共對香港的介入已然極深,則其高層換屆,對於香港的政經局面,也就顯得尤為重要。決定性的戰役,往往發生在九重宮禁之中,而千萬里之外的香港可能在一夕之間形勢大變。

上一次是2003年。首任特首董建華表面上是在人民的嗆聲中下台,但實際原因恐怕是因為董建華的大靠山江澤民的檯面權力已逐漸被胡錦濤取代。在董建華下台以後,本來僅作為中國派駐香港的聯絡機關職能大變,成為中國介入香港各種事務的司令部。

同時,中國透過CEPA為經濟陷於低潮的香港帶來自由行旅客,一時間市道暢旺。傳媒亦稱之為「送禮」。但時間一久,港人始知此實為飲鳩止渴、是中國防止民怨變亂而用以穩扼香港咽喉的糖衣毒藥。

利之所在,香港的就業活動和租務市場也一窩蜂遷就大陸市場:平民小店被名店取代、鬧市中的金器店如便利店一樣隨處可見,不用說都是做陸客生意;每年達二千萬的大陸旅客是香港常住人口近三倍之數;不只是粵語在街頭巷尾中成了小數民族的語言;商家為了「方便遊客」而用簡體中文取代正體中文;由於基本法的漏洞,雙非(父母皆非香港人)嬰兒在港出生,可以取得居港權,於是大陸孕婦鋒湧而至,令香港的床位、奶粉供應大為緊張。而雙非人口在香港未來造成的社會資源負擔,也漸漸成為一個令人憂慮的公共議題。

自由行實施近十年,港人才驚覺陸客帶來的經濟利益不如想像中大(大部份均為商賈財閥接收),但是犧牲卻由全體市民共同承受。而英殖時期尚且通行無礙的粵語和正字,以及局部的自由,也因中共的殖民式影響,受到前所未有的威脅。

李克強到訪香港大學,警察大為緊張,草木皆兵,不只無理扣壓一位正要返回宿舍的學生,更將一位穿上「平反六四」上衣的男士強行帶走;胡錦濤來港為梁振英的新政府監誓,保安規格依然擾民、記者被無理帶走、示威者(包括學生)被高濃度胡淑噴霧鎮壓。凡此種種,都叫人越來越明白此城正直接受中共統治的事實。似乎只有中共換屆,港府政策才有改弦更張的可能。

中文大學最近的調查指出,港人對「中國人」的身份認同趺至低點,而18至29歲的人群增加呈戲劇性跌幅。新一代對中國本來就沒有上一代移民的血濃於水的鄉土情懷。眼見共產中國的惡質民風(四處喧嘩、縱容孩童隨處大小便、宣稱自已來港消費是「打救」香港等等,不一而足)和文化強力介入,心生厭惡,終至政治上文化上精神上身份上的分割,也就順理成章。

中國接收香港之後,向來政治冷感的港人——尤其是年輕學生——開始參與政治運動,一方面是為求此城此地能夠永續發展,而趨於公平正義;另一方面又是因為看見社會的上升階梯逐漸崩潰,一種無法上流的無力感的反撲。

十五年來,畢業生面對的不只追不上通漲樓價的資薪、無法成家獨立,也面對極為單一(只集中在金融和服務業)的產業結構,年輕人的各種才性無從發揮。中國強烈干涉香港,所以香港無法改善政經問題,民眾就問責於中國。北京越「送禮」,港人越反感、離心越大。香港興起的反中情緒,大概還未成為主流,但中共是否要放任自流,任其滋長?

這種情緒終會整合成政治上的反對力量。中共若不乘換屆機會調整「胡錦濤式」的高壓對港政策、尊重香港作為「特別行政區」的特別地位、從速援民抒困,中國的統治甚至文化合法性都將進一步消失。歷史正在重覆。香港是不是會再次成為老左口中的「反共基地」,取決於中共新領導層的一念之間。

關鍵字: 香港共產黨產業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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