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作者為前媒體工作者,相信慢經常比快還好一點點,相信真理經常在兩端之中靠左一點點,相信台灣人只要努力多一點點。
曾讀過英文老師撰文表示,should、could、might、would這類的語氣助動詞,是台灣學生最拙於使用的詞彙之一,多數人更是不擅用、也不了解should have、could have、might have和would have的用法。上週六看著朱立倫和宋楚瑜在第二場總統辯論中聲嘶力竭、唱作俱佳的賣力演出,這些句型語法突然湧現。朱宋二人簡直是拿來教could’ve和should’ve的絕佳範例。
先從英文談起好了。以上這些字,通常用來表示「原本應該發生,最後卻沒有發生的事」。最常見的句型是「If you had+過去動詞, you would/should/could/might have+過去動詞」,意思就是「如果你如何如何,你應該/原本可以/或許能夠如何如何」,用反面來解釋就是,因為你先前沒作到什麼事,所以現在就無法如何如何。
曾經執教過NBA洛杉磯湖人、紐約尼克和邁阿密熱火的知名教練萊里(Pat Riley),就有一句傳世名言,是語氣助動詞用得最好的範例。他說:「There's no such thing as coulda, shoulda, or woulda. If you shoulda and coulda, you woulda done it.」,中文直譯是「天底下沒有什麼可能可以、本來可以或原本應該這回事,如果你當初作了該作的事,現在你早已作成(意指達成目標)了。」句中的coulda、shoulda和woulda,是美國人對could’ve、should’ve和would’ve的口語化寫法(因為念快了就變成coulda、shoulda和woulda)。
這些語句和朱立倫、宋楚瑜究竟有什麼關係?關係可大了。套萊里教練的話來說就是,以朱立倫的身份和背景,以宋楚瑜的經歷和能力,如果當初他們作了自己該作的事,他們的命運或許會和今天有十萬八千里的不同,而不是站在台上如發狂式的攻擊對手,或是一再訴諸情感,懇求選民賜予他權力。距離投票日僅僅兩週不到的今天,民調差距也不會是20-30%。
有不少人認為,如果2000年大選勝選的人是宋楚瑜,台灣今天的狀況可能不會那麼糟糕。這是個假設性極強的命題,答案沒人敢肯定。但很明顯的事實是,老宋當初如果再多作一點、勇敢一點,今天的他絕不需要擔心被邊緣化的問題。
宋楚瑜並非從2000年起就在政壇失去機會,只不過,他和親民黨作出無數錯誤的政治判斷,導致一度聲勢驚人的親民黨,最終還是成為國民黨的小弟,而且從未自泛藍陣營促統、反綠反扁反獨的意識形態之中跳脫出來,真正成為和人民站在一起的政黨。老宋去年決定派員參加中國閱兵的判斷,充其量是另一個錯誤而已。
史料歷歷在目,而宋楚瑜竟然還敢在辯論中厚顏侈談自己如何伴台灣「走出戒嚴、走入民主」。威權時代制度強於個人是真的,但只要當時握有權力的宋楚瑜願意多作一點、多一點反抗、多一點慈悲,今天不用宋多說,台灣人也會記得那些印記,湧泉以報。
本屆大選中宋陣營凸顯的最大弱點和諷刺就是,親民黨其實是宋楚瑜一個人的政黨,因此宋也只能強調個人能力,好像只要老宋一個人就可以搞定任何事。但無論從什麼樣的政治體制來看,目前的親民黨團隊都註定不會是一個具備執政能力的政黨,而只能是聯合執政的配角。如果親民黨過去幾年不是只甘於作為國民黨的附庸,而有十年生聚、十年教訓的決心,宋楚瑜不需要靠眼淚來賺選票。
至於朱立倫,原本他可以是那麼閃亮的國民黨新世代明星,卻在不到一年的時間由天堂落入地獄,從明星成為流星和馬英九2.0,雖說有點出人意料,卻也是自食惡果。
或許我先前對朱立倫的理解有誤,但平心而論,他確曾讓我膽顫心驚。驚的是,如果朱順利崛起,打敗國民黨的困難度將會上升十倍,因為他的形象和資歷是如此之好,國台客語和英文都OK,口才便給,幕僚團隊又是廣納各方人馬,連不少本土獨派人士都對他無特殊惡感。這樣子的人,是欲重返執政的民進黨不折不扣的噩夢。
但是朱立倫執政表現如何呢?說好的人又說不出哪裡好,到最後還是只靠形象和印象而已。朱的最大敗筆,恐怕是一開始未能擋住馬英九要他參選新北市長的決定,以及形勢改變之後又未能以黨主席之姿直接征戰總統,導致後來換柱而搞得江河日下的兩項決定。
看著台上的朱宋二人,政壇如體壇,萊里說的沒錯,天底下沒有本來可以或原本應該這回事,政治人物是從過去到現在的正確與錯誤決定的累積。也只能說,屬於宋楚瑜的時代早已過去了,而屬於朱立倫的時代則從未到來。在最後的這段時間裡,能夠靠他們學好語氣助動詞,總還是不錯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