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策想想】 讓台商、外資重返台灣的產業政策 ──專訪王震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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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策想想】 台灣經濟轉型來自創新,創新來自教育大革命 ──專訪王震華(上)

(台灣要有什麼樣的產業政策,才能使「悶經濟」再度復甦?國家又需要在其中扮演什麼角色?想想論壇近日專訪前廣達電腦總經理,現任美商杰納絲科技董事長、新境界文教基金會董事王震華,以下為專訪摘要。)


屬於台灣的30年IT榮景已過,台灣經濟急需轉型,卻苦於投資外移、內需不振,已經是每一個人都知道的事實,如今需要的是對策。王震華表示,我們現在需要的是另一種IT──吸引優質台商回流、外資進駐的「投資台灣」(Invest Taiwan)大戰略,打造「以台灣為中心」(Taiwan-centric)的經濟形態。

然而政府必須思考,在下一個階段台灣要有什麼產業,什麼樣的服務能夠在世界市場上與別人競爭而獲勝,凸顯台灣特有的競爭力。台灣不可能只靠一個產業撐起來,但是也不可能面面俱到,因此政府必須去作定位,某些項目策略上則要放掉。

中國已非美地 台商回流勢不可免

曾任職廣達電腦的王震華指出,廣達在2001年是最後一家離開台灣的電腦製造商,到2004年完全撤出台灣。馬政府執政之後,台灣資金外流中國的速度更是有增無減,至今大約已逾2000億美元。然而,台商乃至外商在中國市場也已遇到瓶頸,勢必會有另一波的撤資行動。

他說,十幾年前中國是以吸引台商,進而吸引外資來發展它的經濟,初期在各方面提供各式優惠,但近年來大家已逐漸認清它的「養、套、殺」手法。以往台商和外商的營業稅率是10%,加上「兩免三減半」政策,幾乎沒有繳稅,2008年之後政策瞬間改變,外商稅率由10%漲為25%,中國企業稅率則由35%降為25%,再加上過去10年來工人薪資上漲近四倍,經營環境對企業而言已江河日下。

「現在台商是很痛,但還沒死,所以只好在那邊撐」,但是有意願要返台發展的人很多,他說。從國家的觀點來看,上市櫃公司的納稅有逾八成交給中國,是很誇張而不合理的事。因此,王震華認為政府應該主動協助台商能夠採取必要行動,如果是勞力密集產業,或許可以移往孟加拉、印度、越南等地,如果屬於高附加價值的產業,可以引導回台投資。「政府不能不作為,但目前政府確實是無作為,」他說。

王震華甚至建議,基於情勢變化,政府應該凍結赴中投資,避免台灣進一步再被掏空,欲赴中投資者一律以專案審查。

如何讓台商回流

王震華指出,台商要返台營運,最重要的兩個因素是土地和人力。他建議政府應盤點全國工業區土地,改為「只租不賣」,一方面降低企業設廠辦成本,另一方面防止炒作。出租後政府可每年評估,如企業無使用、無作為就收回,因為土地和水一樣都是稀有財。

勞力部份則可以分為藍領和白領來看,但大原則都是開放,移民政策要隨之調整,更加友善。特別是在基層勞工部份,無論是有24小時輪班需求的工廠或是家庭看護與幫傭,台灣現在的法令都不合時宜、不符需求。

王震華主張本勞外勞薪資應該脫勾。他說,以生產線的工作而言,台灣人嫌呆板、太累而不想作,同樣的,台灣人擔任看護工作也不願意作24小時,但我們仍在討論本勞、外勞薪資是否應該脫勾,也還以許多限制使有看護需求的台灣家庭無法聘請外籍看護。

他說:「民間明明有這些需求,但政府不去解決供給問題,形同逼人民違法(聘請外籍移工和看護)。許多藍綠官員和立委自己在作仲介,吞食這塊一年約有700多億的大餅,難怪我們永遠不會有符合需求的外勞法令。」

另一方面,王震華主張台灣的企業稅制也需要調整,國內企業的稅率最高可達到47%,但優惠外資只需20%,變相鼓勵大家都去成為外資。法令則需要快速的跟上時代,舉第三方支付為例,他說台灣的電子商務早期處於領先,但法令始終不檢討,作必要的鬆綁,如今電子商務已經落後。

他說這顯示台灣目前重視除弊大於興利的心態,尤其是政府官員,因為改變可能會有失敗的危險,所以「乾脆不動、不變,整天以不近乎人情的方式去想一些小東西。」「從這方面來看,官員自己就是該除的弊。」

領導人必須有大格局,勇於承擔

如果台商能夠回流,形成聚落,外資就會跟著流進,再搭配「在地經濟」政策,只要能夠在本地製造出20-30萬個工作機會,王震華認為台灣勞工的薪資自然會漲。

他說,無論誰當選,下一任總統幾乎都會面對國會不過半、財政困難等困境,但是新領導者必須能夠勇於矯正過去的錯誤,並作出對策,「這樣人民選你才有意義」。所謂錯誤,包括過往放任資金外流、在不正確的面向上強調公平正義(如證所稅),這些政策錯誤使台灣的高度動能停滯,造成「自己被自己邊緣化」。

王震華指出,以民進黨而言,它必須告訴民眾,它和國民黨在遠景、想像、主張、作法上有什麼不同,它也必須了解到它不能成為第二個國民黨,才會贏得選民的信任。

他說,台灣應該具備大格局的去發展自己的國家,不要只停留在吸引陸客、吸引陸生那些目光短淺的政策上。以「Invest Taiwan, Taiwan-centric」作為所有政策背後的大方向,國家才會有美好的未來,年輕人才能重拾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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