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任職新聞界與非營利組織,由於父親在二次大戰末期擔任日軍航空修理廠少年工,戰後成為台中水湳機場機械士,作者因此在空軍眷村出生長大,生活近40年,對眷村有非常美好的回憶與獨特觀察,這是一般台灣人很難得的經驗。
四十五歲的老爸在空軍任職二十八年,於1973年申請退伍獲准,很幸運享有終身俸待遇,至今八十五歲,每個月平均有兩萬一千多元收入。
老爸資歷是從1946年算起,以「上士」退伍,他曾很不好意思的說:「算一算,領終身俸的年份,竟然比任職年資還高呢!」
老爸過去經常抨擊軍公教退休金18%高利息政策,對國民黨政府特別照顧外省老芋仔福利更忿忿不平。當年退伍時,所領的軍方保險金三萬元若存在銀行,可享有18%利息,但他看不在眼裡,決定全額領出。事隔多年,老媽說:「老爸那些錢拿來喝酒都來不及了,哪有可能存在銀行等18%?」
對於自己薪資,老爸卻有所不滿,說他就是不願跟外省人長官拍馬屁,才沒升「士官長」,否則如今每月收入就可多一萬元以上。其實軍中也沒那麼多士官長缺,多數鄰居伯伯都是上士退伍,到了晚年,普遍生活僅一般水準。
時代因素,老爸因緣際會成為台灣人老芋仔,才享有榮民待遇及終身俸。前幾年某晚,家庭聚餐後,大哥曾婉轉消遣老爸,認為他和外省老芋仔一樣是既得利益者,老爸則堅持這是他認真工作多年應得的。
依國軍退除役官兵俸金發放規定,可領終身俸至老,上天堂後,配偶還可續領一半直到老去。老爸就曾請老媽放心,他會照顧老媽一輩子的。
與一般農民和勞工家庭比較,軍人有眷舍,子女享有教育補助優惠,並配給白米、油、鹽、麵粉等,還可到福利中心低價採購生活用品,我家兄弟姊妹在眷村成長也獲雨露均霑。
可能因為如此,對某些人批評上述福利政策不公平,我會有一點心虛,但也因在眷村生活四十年經驗,頗能體會一般老芋仔家庭境遇,其實多數也並不好過。
另外,據行政院退輔會統計,受就養榮民凋零很快,平均一年走了四、五千人。再過幾年,1949年來台的退伍老兵都凋零,老芋仔終身俸和榮民就養金,也將成為歷史名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