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別、寢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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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大家去日本自助旅行時,有沒有搭過寢台臥舖列車的經驗?由於台灣南北距離只有四百公里,台鐵在縱貫線電氣化之後,1983年8月10日廢除了臥舖列車,台灣從此就搭不到車上有床鋪的火車了。因此很多人到日本旅行時,都會安排搭乘寢台列車,老的回憶當年從南部北上求學就職的過往,少的體驗那段從未在台灣看過的特殊經歷。

只不過,在2015年3月13日,最後一班藍色列車(BLUE TRAIN)寢台特急列車北斗星,從上野與札幌同時出發,日本傳統寢台特急的那個藍色身影,從此消失在定期時刻表之中,只剩下少數藍色列車在特定時日,也許偶而會出來跟大家見見面了!其實寢台列車在日本的歷史相當悠久,由於日本列島南北縱貫長達3000公里,也因此在那個交通不發達的年代,搭乘十幾個小時的火車根本是家常便飯,也因此睡覺與吃飯這兩樣人們最原始的需求,就促成了獨特與多樣的驛弁文化與寢台列車了。

二戰之後日本的經濟大躍進,急需大量人力,許多鄉間的青年男女,在中學與高校畢業之後,因集團就職而前往大都市,也促成了人潮流通,長程運輸就成了當務之急。1956年國鐵開行一款藍色塗裝的寢台列車朝風號,在當時都是茶色塗裝的舊型車輛當中,藍色的列車讓人眼睛為之一亮,而且藍色列車還有空調系統,搭乘十分舒適,也因此被稱之為移動飯店。由於受到好評,之後國鐵陸續開行許多長程的藍色寢台列車,而且越開越多,就這樣在1970年代逐漸達到高峰!然而1970年代末期,日本的南北高速公路網逐漸成形,夜行的高速巴士由於票價便宜,瓜分了不少原本寢台的旅客。

至於新幹線,除了東京至博多的東海道‧山陽新幹線之外,1982年東北新幹線及上越新幹線也通車啟用,大量的商務客改搭乘快速舒適的新幹線,讓藍色寢台的旅客越來越少。1987年國鐵因不堪虧損而改制為JR,民營化之後的JR各社便開始研擬,廢止一些搭乘人數過少的藍色寢台列車,再加上近年來新幹線路網逐漸擴充至九州及青森,直到2010年左右,寢台列車已經所剩無幾了。這時唯一的例外是因青函隧道在1988年通車,讓北海道與本州之間的鐵道交通串連在一起,所以便開行札幌前往東京的寢台特急北斗星,開往大阪的日暮特快(Twilight Express)、以及為深夜旅客所開行的急行濱梨。

由於北海道與本州之間並沒有新幹線,開行寢台列車有其市場,再加上商務與返鄉客層大多選擇搭乘飛機,也因此搭乘寢台的客層絕大多數是旅遊需求,所以除了急行濱梨外,JR推出的寢台特急北斗星與日暮特快多強調其高級感,並且可在列車上享用法式料理與懷石料理。這兩款列車推出後果然大受歡迎,1999年JR東日本再推出新型的寢台特急仙后座(Cassiopeia),客艙服務大升級,一時之間搭乘寢台赴北海道旅遊,就成了一種時尚,連部分台灣的旅行團還會以搭乘寢台特急為賣點。

然而,隨著新幹線將在明年三月延長至北海道函館,這些連結北海道與本州的寢台列車,也到了須抉擇的時刻。原因就是青函隧道的在來線鐵路電壓是20000伏特,但新幹線卻是25000伏特,北海道新幹線通車之後青函隧道必須要升壓,才能提供新幹線列車運行,然而目前寢台列車是使用原始電壓的機關車,在升壓後無法行駛青函隧道,再加上除了仙后座之外,北斗星與日暮特快的車輛已經相當老舊,旅客鐵道便順勢廢止這些寢台列車,就這樣26年的歷史就此劃下句點。

回想起十幾年前自己還是三十歲的時候,常搭寢台列車,在那個號稱藍色列車還在滿街跑的年代,對使用JR PASS的我來說,搭乘寢台算是最為超值的選擇了,因為把旅館錢拿來支付寢台料金與特急料金(JR PASS可以折抵普通運費),又可以在隔天一早起床時就已經抵達目的地,省時又便利,也因此不管是北斗星、朝風、赤月、NAHA、富士、櫻花、隼、彗星、日本海、急行濱梨等,往南往北大多有我搭乘過的足跡。

然而隨著一個時代的結束,這些國鐵時期的藍色列車已全部消失,內心的失落實在是無法言語,明年北海道新幹線通車之後,僅存的寢台特急仙后座與寢台急行濱梨也將走入歷史,屆時日本仍繼續定期運轉的寢台列車,就只剩下開往高松與出雲的電車型寢台日出特快(SUNRISE EXPRESS),以及目前貴到嚇死人的寢台特急九州七星號(JR東日本與西日本也將推出昂貴的新型寢台),那個在深夜裡聽著鋼輪與軌道間叩叩叩、伴隨著搖晃而進入夢鄉的日子,就只能深藏在記憶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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