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樂學習–孩子的祕密基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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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和小翠接觸是在桃園的一家足部按摩店,球賽後,當地的朋友好意招待我們夫婦,他說小翠手藝好,可以幫助消除腳部疲勞。然而身形瘦小的她,引起我注意的是她手腕上清晰的幾道割痕。

朋友說小翠是單親媽媽,獨自撫養一個國一的兒子;為了這個了不起的媽媽,我和內人買了一本九折券,往後每個月最少一兩次從台北開車到桃園按摩,漸漸成了朋友以後,我們才知道她的辛酸故事。

她是越南人,二十歲到工廠工作,認識了台灣派來的基層幹部,男方不顧家人反對,把她娶回台灣,沒想到孩子出生後沒幾年先生就生病過世。她帶著孩子,試過各種工作,努力要把孩子帶大。偶然的機會到按摩院打雜,私下請泰國來的師傅教她按摩,沒想到竟成了優秀的按摩師,每天從下午做到凌晨。

老闆也待她不錯,每天孩子下課時間就讓她去學校把孩子接到店裡,母子兩人買個便當吃完,小孩就在員工休息的地方玩,玩累了就睡,等她下班了再叫醒他回家。

一個冬天的雨夜,店裡生意特別好,做完最後一個客人時已經將近凌晨四點,她叫孩子起來回家,孩子睡得正熟,緊抱著棉被不肯醒來,店裡的保全再三催促,加上工作了一天疲憊不堪,火氣就來了,孩子終於被打醒,她幫孩子穿上雨衣,怕他路上睡著摔車,她用繩子把孩子和自己綁在一起,孩子一邊哭,她一邊把摩托車騎入暗夜的雨中,臉上也分不出是雨水還是淚水。

沒想到第二天上班,才發現那部分期付款未繳完的摩托車竟然不翼而飛…,那是她第一次嘗試結束自己的人生。

孩子還算乖巧,小小年紀,每當她有異樣的情緒發生,就會提醒她:躁鬱症,趕快吃藥。孩子慢慢長大,學校的功課不懂,她自己不懂中文,工作忙碌也無能為力,於是孩子慢慢被編入後段班,因為功課不好,衍生出種種的問題。

有一天她打電話給我太太,說孩子被記過,起因是他為了想回報同學中那個僅存的朋友對他的照顧,他把家裡的酒帶去學校請他喝。她擔心孩子,聽說有些小孩因為沒人照顧,被誘吸毒、販毒,她也不知道怎麼辦好,萬念俱灰。

衡量她的狀況,我建議她把孩子送去讀軍校,住校有人管,還可以學得一技之長,她也同意,可是最低年齡的中正預校也要國中畢業,並且要考試,我要她再撐兩年,小翠聽了直搖頭說,孩子的功課太差,不可能通過筆試。

那時暑假就要到了,我請桃園的朋友幫忙,找了一個大學生,利用暑假期間幫孩子輔導功課。記得那個大學生第一天和孩子見面後打電話給我,說國一的孩子卻只有小四的程度。別的孩子回家,功課不會的父母會教,有的還額外補習,而他想學,回家後卻沒有人可以問,於是慢慢功課落後,慢慢失去自信,慢慢對社會、對自己的存在充滿懷疑。有些孩子變得麻木無感,有些則選擇憤怒對抗。

我再三請大學生務必幫忙,給孩子一個跟上的機會。當暑假過去,我接到小翠的電話,說學校老師對孩子在暑假的進步覺得不可思議,電話中她還很驕傲的說:我就知道我兒子不是笨蛋。

小翠的故事,不只是個案,在台灣的每一個角落,每天都在發生,一些有心人士早就在默默的協助這些弱勢的孩子。

我曾經在花蓮看到從台北到鳳林宣教的何爸爸何媽媽,小兒子放學後會有七、八個同學跟他一起回家,因為家裡沒有書桌可以寫功課。

我看到東華大學的顧教授利用課餘時間為豐田村的弱勢孩子做課後輔導,顧教授專業有創意,聽她訴說孩子們的困境,展示孩子進步的成果,雖然辛苦卻充滿希望。

還有到嘉義東石研究地層下陷的林碧亮教授夫婦,發現當地許多孩子因為媽媽是外籍新娘,加上單親的、隔代教養的家庭,造成許多孩子不是失學就是功課嚴重落後,於是在家裡開始為這些孩子提供輔導。我們還知道有些宗教團體也已經在關心這些須要協助的孩子。(待續)

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