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是台美關係機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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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屏息以待的選舉終於結束了,蔡英文總統一如預期成功連任,而且得票取得八百一十七萬的新高,同時民進黨也保住立院多數。如與基進黨以及林昶佐、蘇震清、趙正宇等部分無黨籍人士加總,可說已取得相對穩定的立院多數。這個在中國銳實力對台灣滲透分化、輔以軍事威脅與國際打壓的狀況下出現的得票結果,就是個反親中保台灣,嚴拒一國兩制、捍衛台灣前途由台灣人民決定等主張的公民投票。一個不在投票現場的中共卻成為台灣選舉的最大輸家,北京現在想必是裡外不是人。

但畢竟世界不是圍繞台灣在旋轉,雖然今年的台灣選舉世界高度關注,但基本上世界情勢不會因為台灣的選舉結果而出現重大變化。一月十二日的國際情勢還是照自己的邏輯在運行。美中依然在一月十五日簽署第一階段經濟協議,伊朗情勢依然緊張,對川普的彈劾案還在國會等著表決。這些事情都不會被台灣選舉結果影響。

即便沒有台灣選舉,中國今年還是很不好過。雖然與美國簽署了第一階段經濟協議,但中國已經下墜的經濟動能持續下墜,更糟糕的是,中國被迫要開放美國金融機構進入內部營業,在中國民眾普遍對本國金融機關信心欠缺的情形下,因美國金融機構進入中國而產生的內部金融移轉效應,就可能會很大,讓中國已經緊縮的金融實況更雪上加霜。而因為經濟銀彈越來越有限,中國的「一帶一路」計畫也漸漸被看到其光說不做,執行率不到承諾率一成的現象。而香港問題只會持續惡化,下半年立法會選舉對中國來說更是剉著等。

蔡英文逆轉勝讓中國顏面無光

從這個角度來看台灣選舉,由於台灣選舉結果不僅是蔡英文總統大勝,連原先不看好民進黨的立院選情,民進黨也只掉了七席,維持住先前不認為可以保住的立院多數。相對於一年前蔡英文因九合一選舉被全面打趴,落後韓國瑜近三十個百分點,但現在卻是得票超過韓國瑜近二十個百分點,蔡英文的逆轉勝對中國更感到臉上無光,也讓中國在今年的處境更為困難。

這個五十個百分點的逆轉,始自於一年前習近平將九二共識與一國兩制掛勾的演說,提供了蔡英文絕地大反攻的機會。如果要追究中國對台政策的失算,習近平應該是第一個要被追訴的。但以中國共產黨領導「永遠不可能犯錯」的慣性來看,除了中方不會承認錯誤,更可能會為了證明自己沒錯,因此刻意延續先前的某些作為。從選後國台辦聲明與新華社的評論,就可以發現這個制式反應。

因為迷信武力的中國對於逆反其意志事件之作為,往往是以消滅異議者來應處,因此台灣多認為中國對這個選舉結果的反應就應該是持續其四年前升高對台壓力的態勢,以警告台灣人民「選錯人」的後果。但問題是如果中國持續施壓,不僅容易導致台灣反彈,進一步升高與中國對抗態勢,讓中國更難處理「台灣問題」,還會使大家注意到中國對台政策的現狀,反而再度提醒大家習近平對台政策的功過。以中國現在忙著處理對美關係、美中貿易戰、北韓、內部經濟失速等複雜的問題,此時如果升高台灣議題熱度,不僅會讓中國處理外部危機時會更備多力分,對習近平而言,還是送給黨內對手一個攻擊其政績的武器。因此如果習近平冷靜一些,應該沒有必要升高台灣議題而平白送給對手一個攻擊自己的子彈。所謂中國利用對台議題轉移國內焦點的看法,可能還是要與習近平是否擔心升高台灣議題的位階會衝擊自身統治威信的考量來取得平衡。

美中早日簽署協議符合雙方利益

如果無意升高台灣議題位階,同樣的思考也應該會導致中國在近期內是無意與台灣展開對話。類似的想法可在美中第一階段經濟協議獲得簽署一事上,得到印證。今年是美國大選年,二月初美國就會進入總統初選,在兩黨相互競爭對中強硬的姿態下,美中關係向好的方向發展幾乎是絕無可能,因此對中國而言,晚簽絕對會比早簽得到的利益更少。如果要再晚點簽,就還不如等總統選舉結果出爐後再做打算。

同樣的道理,對美國川普政府而言,與中國的協議越晚簽,不論結果如何,隨著大選氣氛日濃,都一定會被對手雞蛋裡挑骨頭而成為攻擊箭靶。就習近平與川普政府而言,美中早日簽署協議是符合雙方利益的,也是個讓習近平降低被黨內對手進一步攻擊其對美關係經營的作法。

而今年幾個觀察中國對台政策是否出現變化的時間點,包括二月初的中共全國對台工作會議、三月的「兩會」期間,以及中國有無可能在五二O蔡總統連任演說前有動作。中國在2004年在陳水扁連任就職前三天搶先在半夜發展「五一七聲明」的作為,就表示中國對扁政府沒有期待,並預示了日後「聯國制台」的國共合作路線的前例。如果這次也有類似作為,就可能顯示中國心意已決,無意與台灣發展新的互動,因此連對五二O演說都不想有所反應,就逕自發表政策表示對台作為是「以我為主」了。

從這個角度看,兩岸關係發展只要不繼續變壞就是好消息。美中關係在今年也會是負面居多,這其中有些是美國或是中國的內部因素。因為今年對川普總統的彈劾案議題、美國總統選舉開跑的對中負面態度、美中科技戰、中國持續宣傳一代一路以對抗美國的印太戰略等,都應會持續進行。顯示這一年的美中關係也不會有多好的發展。

美台關係充滿新的機會

相對台海兩岸與美中關係的低迷預測,美台關係反而可能會有新的機會。與四年前選舉不一樣的是,這次的選舉是一場捍衛台灣主權、反親中、友美日路線的直面公民投票,結果顯示國民對於這個路線給予高度肯定。加上這幾年來支持台灣已是美國兩大政黨共識,美國政府挺台的力道也是史上最強,這次蔡總統在高投票率下以極高票數獲得連任,顯示了她的兩岸政策與對外路線擁有比第一任時更強大的國民授權,再加上民進黨依舊在國會過半,推動政策會受到較少制肘。在這些利多因素的刺激下,從現在到2022台灣期中選舉前的台美關係,應該是充滿機會的時刻。

特別是在今年(2020),是蔡總統的國民授權最強,政治資本最足,最具統治權威的時候,美國的選舉議程也會激發出新的挺台氣氛,因此這應該是美台關係最有發展可能的機會之窗。蔡總統在選後也對美國在台協會處長酈英傑提到,美台關係要邁向全球夥伴關係—美台合作的全球化。

對關心台灣與美國能否進行FTA談判的朋友而言,美中第一階段經濟協議簽署後,是推動美台FTA談判的好時機。一方面美中彼此都對今年內談出新經濟協議沒有期待,而去年底包括眾多民主黨眾議員在內,對美國貿易代表署提出盡早考慮台美FTA談判的公開呼籲,顯示即使對自由貿易談判持保留意見的民主黨眾議員們,也支持台美FTA。對台灣來說,就是要思考如何在美牛美豬等議題以創新想法,建構出正面的議題循環而能彼此解套(特別是利用台豬可以出口的事實),以使美台FTA出現新的發展機會。

台灣更要思考如何讓台灣成為美國印太戰略不可或缺之關鍵夥伴,並以此為支點發展出新型的台灣國際參與模式,與台灣在雙邊及多邊發展出高級別的國際交往。台灣更要積極利用產業鏈重組,以及圍繞在AI、大數據、3D列印、自動化等具備破壞性創新能量的新科技所帶來的新社會組織與經濟模式,建構出超越80年代以ICT產業為主的台美國際合作態勢。美國高新科技公司來台投資設廠、設研究中心的狀況日盛,可說是過去二十年來的首次,顯示了台美關係出現新的發展動能。這些都是在傳統的軍售、FTA等台美關係議題之外的新趨勢。

蔡總統連任意味美國對台信任感會持續提升,特別是在今年,台美關係前景充滿各種想像空間,但華府也會期待蔡政府在具備廣大民意授權與高強度的政治資本 之加持下,會有更具決斷力的大膽作為,我們不僅要積極把握這個契機,也要對國際期待提升背後所帶來的壓力與急迫感有充分的敏感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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