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那些女孩唱歌】 愛與和平的夢想,耽溺與毀滅的青春-The Mamas & the Papas

友善列印版本

The Mamas And The Papas -California Dreamin'

在1994年王家衛導演的《重慶森林》之前,「媽媽與爸爸合唱團」(The Mamas & the Papas)其實也不過就只是「另一個60年代的流行樂團」,通俗、悅耳、有點甜、有點軟,和整個60年代搖滾光景中澎派激昂、風起雲湧的激昂的反文化青年運動關係似乎不深;但回到1990年代熙攘繁忙、人口稠密的香港街頭,被困在現實生活中,愛戀著、失戀著、暗戀著的年輕男女,每天和許許多多人擦身而過的同時,內心卻永遠都都藏著深刻的孤寂和渴望──望著雨中灰濛的香港,卻忍不住渴求著遠在太平洋彼端,溫煦的加州陽光。

這時候,不斷迴盪在《重慶森林》裡的那首”California Dreaming”是如何地畫龍點睛啊。加州,青年運動的聖地,愛與和平的嬉皮天堂,從1960年代起就是渴望逃離生活樊籠、追求自由、浪漫的年輕人心之嚮往所在;直到去年的台灣電視劇「雙城故事」都還延續了這樣的設定,讓舊金山跨越半個世紀、仍乘載著年輕世代的夢想,代表著永不止息的追求。

The Mamas & The Papas - Dancing In The Street

當然,「媽媽爸爸」也不僅是個普通的流行樂團;這個成立於1965年、歷經分合最終在1972年解散團體,為世人留下五張專輯,11首單曲進入告示牌排行榜前40名,也創下了合計約一億張的唱片銷售量;樂團由John Phillips(1935年-2001年)、Michelle Phillips(生於1944年)這對夫妻創立,後來找來同樣出身民謠樂團的Denny Doherty(1940年-2007年),再加上女主唱Cass Elliot(1941年-1974年),將樂團定名為The Mamas & the Papas。一開始,John Phillips曾對後來稱為Mama Cass的Cass Elliot的豐滿身材略有微辭、也認為她略低的音域可能不適合他們理想中的合聲;但很妙的是,此時Cass意外被重物擊中腦部、造成輕微腦震盪,復原後音域居然就提高了!樂團也就在這奇妙的機緣下順利組成。

The Mamas & The Papas - Monday Monday

1965年,樂團受雇於Dunhill唱片公司,負責給公司旗下藝人伴唱;但John Phillips的能力不僅於此,他是一位相當有天賦的作曲家,擅長寫優美的旋律、動聽的和聲;因此,唱片公司也與他們簽約,在同年11月發表了單曲"Go Where You Wanna Go",卻未引起太大注意;不過,接下來在12月發行的"California Dreamin'"就大大走紅,在美國攻上排行榜第4名、英國第23名,銷售達百萬張。專輯《If You Can Believe Your Eyes and Ears》在1966年2月發行,單曲”Monday,Monday”成為了樂隊唯一的一首全美冠軍單曲,並在英國排名第三,西班牙排名第一,隔年的葛萊美獎中,也因此曲獲得了當年最佳創作、年度最佳流行樂團等兩個獎項。

The Mamas & The Papas - Dream A Little Dream Of Me

同時,John Phillips也主辦了著名的「蒙特婁國際流行音樂節」(Monterey International Pop Festival);這個標榜「音樂、愛和鮮花」的音樂節定於1967年6月16-18日在舊金山附近的蒙特婁市舉辦,發起人是兩個名不見經傳的演出經紀人,他們本來想操作成推廣加州音樂的非商業義演,卻因執行困難,便把主辦權賣給了John Phillips和另一位音樂製作人;他們仿照「新港民謠音樂節」(Newport Folk Festival)的作法,請來包括The Beatles 的Paul McCartney、Paul Simon等多位知名音樂人擔任顧問,以名聲為誘餌,低價請來許多極具實力的樂團,包括Jimi Hendrix、The Who、Janis Joplin、The Greatful Dead、印度西塔琴大師Ravi Shankar等登台,這些樂團後來幾乎也都一舉成名,甚至掩蓋了「媽媽爸爸」的光芒。這次音樂節在美國搖滾史上的地位無庸置疑;完整的影像記錄也留下了珍貴的史料。

I Call Your Name - The Mamas & The Papas [Monterey Pop]

但就在音樂事業起飛的同時,四人之間錯綜複雜的關係也開始生變:Michelle Phillips和Denny Doherty出軌,導致她和John Phillips離婚;但Michelle很快又和the Byrds的 Gene Clark有染,讓 Doherty也很快成了失意者,兩個男人都墜入藥物與酒精的深淵中。而長久以來暗戀Doherty的Cass也自暴自棄,男女關係極為混亂、甚至生下一個父不詳的女兒。1968年,Mama Cass離開樂團,開始一段不太成功的單飛生涯,也宣告了成立才三年多的「媽媽爸爸」就此解散;六年後,Cass不幸死於心臟病,John Phillips與Michelle Phillips很長一段時間互相仇視、形同陌路。後來John Phillips與Denny Doherty找來另外兩位女歌手想要重組「媽媽爸爸」,卻已再也無法再現當年輝煌;聆聽著他們那些歡快、優美的合聲,更顯樂團的命運多舛、令人唏噓不已。

The Mamas & Papas - Dedicated To The One I Love

在當時的西岸反文化潮流衝擊之下,音樂的意義顯得益發複雜而抽象,追求搖滾樂/流行音樂的對立也昭然若揭,「媽媽爸爸」卻將大眾流行歌曲和青少年次文化追求自由獨立的深刻內涵,巧妙地結合在一起,可說是為當時崛起的反文化潮流和廣闊的流行市場之間搭起了一座橋樑。他們的音樂以民謠搖滾為基調,洋溢著歡樂與熱情,充滿和諧美妙的旋律,因此迅速受到大眾包括青少年的歡迎;而

被暱稱為Mama Cass的Cass Elliot雖然身軀龐大,但卻展現出豪爽的性格,高亢有力的熱情嗓音更是受人喜愛,因此成為樂隊中最受觀眾歡迎的成員;在某方面來說,也為女歌手一定要嬌滴滴或美艷性感的形象,開創了一個新的局面。

Mama Cass Elliot - Make Your Own Kind Of Music

時間過去半個世紀,「媽媽爸爸」當年閃耀的光芒雖然短暫,卻以各種方式明確地證實了他們仍留在世人心中:除了「重慶森林」的”California Dreaming” ,1998他們入主搖滾名人堂(Rock and Roll Hall of Fame),2000年則入主歌唱樂團名人堂(Vocal Group Hall of Fame),Cass Elliot 和 Michelle Phillips也以 "the Mamas"的名義,在VH1 的百大搖滾女性中排名第21。2005年,英國為他們發行了全集,以4CD收錄完整五張專輯、蒙特婁演唱現場、其他單飛或珍稀作品等。2009年,他們入主流行歌曲名人堂(Hit Parade Hall of Fame),2019年昆汀.塔倫提諾執導的《從前,有個好萊塢》(Once Upon a Time in Hollywood)電影原聲帶中也收錄了「媽媽爸爸」的"Straight Shooter"。

The Mamas And The Papas - straight shooter

「媽媽爸爸」短暫而燦爛的火花,簡短地總結了1960年代的愛、夢想、青春、名聲,乃至藥物、嫉妒、仇恨、耽溺、毀滅等等各種不同的生命面相;而Mama Cass獨特的形象、以及她那被愛與毒品摧毀的一生,除了令人唏噓,也使得她那高亢奔放的歌聲,聽來更令人唏噓,留下一抹令人惆悵的色彩。

The Mamas & the Papas  Monterey Pop Festival

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