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那些女孩唱歌】驚奇隊長與1990的女力搖滾──Garbage垃圾樂團

被譽為「拯救2019年票房、終結好萊塢10個月寒冬」的漫威工作室第21部電影《驚奇隊長》（Captain Marvel），台灣上映4天票房破億，北美上映2天粗估1.56億美金，為2019年開片票房最高電影，同時連續兩週均連霸全球票房冠軍，證實漫威將最終能拯救地球的「最強超級英雄」設定為女性的這個概念，受到了全人類的肯定和喜愛；而如同之前提過的，片中大量引用1990年代的流行文化意象、油漬搖滾（Grunge）經典歌曲作為配樂，除了呼應女主角生命中重要階段的年代設定，也呼應著1990年代另類音樂崛起的背景下，女性搖滾樂團、暴女樂團、女性主導（female-fronted）的樂團百花齊放的重要事實──在流行音樂中的女性團體再度被物化成一群豐胸美腿、搖曳誘惑的21世紀10年代，那些1990年代的搖滾暴女們，或許樸素不修邊幅只穿著破舊牛仔褲和Tshirt、或許畫著讓自己開心、代表個性的艷麗濃妝，而非追求「好感度」、討好眾人的妝容、卻都是她們面對男性主導的搖滾樂界時，展現自我追求個性的一種方式。也因此，選擇1990年代作為背景，的確也彰顯了《驚奇隊長》啟用女性做為終極超級英雄的象徵意義。

關於《驚奇隊長》中的配樂已有諸多介紹，其中相當顯眼的一首歌曲，就是「垃圾」（Garbage）樂團在女主角騎車前往酒吧尋找回憶線索時，所播放的”Only Happy When it Rains”；而「垃圾」在1990年代的女性主導樂團中，也算是具有獨特意義的一個，除了女主唱雪莉．曼森（Shirley Manson）一臉厭世表情的鮮明形象與特立獨行的言行引人注目，她們也成功結合了另類搖滾、電子節拍等當時最受注目的音樂元素，創造出極能代表那個年代的流行樂音。

Garbage 垃圾合唱團緣起於三位著名的製作人想要發展自身的音樂計畫，他們分別是貝斯手兼鍵盤手Duke Erikson、吉它手Steve Marker、鼓手Butch Vig（Nirvana經典專輯《Nevermind》、Green Day《21st Century Breakdown》的葛萊美獎製作人），他們自嘲自己的東西就跟垃圾樣，因此以「垃圾」為團名重新出發。一開始，由Butch Vig擔任主唱，但這樣一來，他們又覺得和自己以往熟悉的純男性搖滾樂團沒什麼差別，因此起心動念想找一個有特色的女主唱，並希望是聲音較為低沈有力、近似Patti Smith與Chrissie Hynde的女聲。他們無意中在MTV台看到雪莉．曼森在當時她所組的、不太紅的樂團「天使魚」（Angelfish）的MV，對她留下深刻的印象，因此邀請她來試音；於是，雪莉結束了「天使魚」，加入「垃圾」，創造出屬於1990年代的又一個搖滾傳奇。

雪莉．曼森來自蘇格蘭愛丁堡，小時候就展露歌唱天份，並在中學時便進入愛丁堡城市音樂學校就讀，雖然度過了醉心戲劇演出的中學生涯，但在升上高中後，卻因對校園生活的不適應以及遭到霸凌，使她開始一段蹺課、酗酒、扒竊的荒唐歲月，也被皇家音樂學院拒絕入學，於是，她開始打工，並流連各種俱樂部，也與音樂圈人結交朋友、為她們做造型等等。之後，她受邀加入一個名為Goodbye Mr Mackenzie的蘇格蘭當地樂團，接著在紐約搖滾名團Talking Heads的Chris Frantz 與Tina Weymouth協助之下，前往北美發展，並組成「天使魚」，雖並未獲得熱烈反應，卻也成為她被「垃圾」發掘的契機。

其實最早曼森前往「垃圾」面試時，並不是那麼成功，因為她的蘇格蘭腔以及對這幾位大牌製作人的敬畏，使她表現得沒那麼好，但結束「天使魚」的巡迴演出後，她又再次嘗試，並開始與成員共同寫歌。1994年，她終於正式加入「垃圾」，在1995八月推出同名專輯《Garbage》，立刻大為轟動，全球暢銷超過四百萬張，"Only Happy When It Rains" 與"Stupid Girl"都成為排行榜上的暢銷金曲。她們於焉展開長達一年多的巡迴演唱，曼森並在1997年於英國老團Echo & the Bunnymen的回歸專輯中演唱。

1998年五月推出的第二張專輯《Version 2.0.》，由曼森擔任主要的寫歌工作，同樣在推出後大受歡迎，把「垃圾」樂團帶來事業高峰；專輯在美國、英國都獲得白金認證，更登上英國冠軍寶座、並獲得葛萊美獎提名；包括“Push It”、“Special”、“I Think I'm Paranoid”等都是紅極一時的單曲；而大大走紅的程度，甚至吸引了當時的007電影，邀請曼森為新作《007：縱橫天下》獻唱主題曲“The World Is Not Enough” ，更為他們打開了全球知名度。這張專輯也成為「垃圾」樂迷的最愛，譽為經典。

然而，事隔三年，2001年發行的《Beautiful Garbage》，卻有已過巔峰期的感覺；滾石雜誌雖仍將其評為年度時大專輯，但商業上卻不若前兩張作品成功，在告示牌排行榜攻上第十三名；不過，單曲Cherry Lips卻在澳洲大受歡迎，也首度為她們拿到澳洲的專輯榜冠軍。但就在此時，曼森在一次演唱中突然失聲，經診斷是罹患了聲帶囊腫，只能暫時休團進行手術治療；此時成員內部關係也趨於緊張，於是「垃圾」暫時解散，曼森回到蘇格蘭，Butch Vig也回到洛杉磯；但年底耶誕節時，他們決定再次給樂團機會，因此重新復合，繼續第四張專輯《Bleed Like Me》的錄製。

《Bleed Like Me》張為Garbage創下了美國專輯榜第四名的佳績，這也是專輯在美國最好的成績，更顯粗礪的唱片封面設計，更趨於搖滾樂風而非電子音響，曼森也因2003年美國入侵伊拉克事件而撰寫了與戰爭有關的“Metal Heart”、“Boys Wanna Fight”等兩首歌曲，展現抗議意識型態；主打單曲“Why Do You Love Me”登上現代搖滾榜39名，“Sex Is Not The Enemy”則在澳洲大受歡迎。

但在這張專輯發行後，「垃圾」再次陷入低潮，取消多場巡迴演出，雪莉．曼森本欲籌備自己的個人專輯，卻也因唱片公司的因素而延宕再三；2007年，她們先發行了新歌加精選的《Absolute Garbage》，收錄“Tell Me Where It Hurts”等四首全新創作和其他精選單曲。之後又沉寂了一段不算短的時間，從2010年，她們才開始下一張專輯《Not Your Kind of People》的錄製，並在2012發行。這張專輯在當年的告示牌前兩百大專輯名列13，在英國得到專輯榜第十名，然而，隨著大環境變遷、唱片業的蕭條，「垃圾」已嚐不到當年的走紅滋味；因此，她們又消沈一段時間，才終於在2016年曼森年滿五十歲時，發行了稱為《Strange Little Birds》的專輯。在採訪中，雪莉‧曼森承認樂團經歷過一段非常低潮的時期，但隨著合約紛紛到期、光環漸漸褪去的同時，壓力卻也漸漸消失，《Strange Little Birds》對他們來說，已經沒有了重回排行榜的壓力，只是還有一些想對歌迷傾訴的音樂要表演，這是他們現在做音樂的主要動力了。

其實，「垃圾」在1990年代能夠引領風騷，除了三名音樂人的經驗老到、精準掌握時代潮流外，雪莉．曼森的唱腔絕對功不可沒；她的聲音略微低沈而帶鼻音，時而慵懶神祕，時而狂暴有力，強悍的搖滾樂中還帶著性感電流，長相雖非美女，卻充滿十足個性、令人印象深刻，更服膺了當時新女性潮流的赤裸展現自我主張，勇於挑釁、反省；她能面對自己曾被性侵的過往，唱出「性不是敵人」，也能演出「雌雄同體」的曖昧，善用自己身為女性各種面相的力量，因此絕對可成為1990年代最具代表性的女性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