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想想】東京OL筆記：電車篇

當電車緩緩駛入車站，整齊排列的隊伍間隱隱出現一股蓄勢待發的氣息，車門打開的瞬間，看似冷靜的人們全都「豹變」般地死命地往前擠，非得搭上這班車的氣勢誰都擋不住，車站站員也會幫把手，協助把乘客「順利」推上車，雖然不會用溫柔的手法——其實無論站在門裡門外，都不太清楚這能不能稱之為順利，因為門裡只覺得呼吸困難、擠到厭世，門外看到這股景象，怕是也會為稍後的自己感到厭世。而這一幕，於每一天的通勤時間都重複上演。

日本國土交通省於2018年7月17日發表了一篇「混雜度」報告，內容是調查通勤上學時間帶各鐵道的混雜程度，從數字來看，若是混雜度為100%，是指乘客恰巧符合載客數，人們可坐座位、可拉吊環、可扶車箱柱子的狀態，150％尚有能攤開報紙閱讀的空間，達到180％時把報紙折起來還能閱讀，200%時身體會感覺得壓迫感，勉強可閱讀週刊雜誌大小的書籍，當混雜度到達250％時，身體與手都無法動彈，只能隨著電車無力搖擺了。

東京地區有三條路線混雜度逼近200％，分別是東京地下鐵東西線（199％）、JR總武線各站停車班次（197%）以及JR東日本横須賀線（196%），而日本三大都市圈裡，關東地區的大東京生活圈為163％，關西地區的大阪圈為125％，中部地區的名古屋圏則為131％。

事實上，1975年東京圈最忙碌區間的平均混雜率為221％，回頭審視163％這個數字，似乎也成就一大躍進了，鐵道公司們這幾年來增強了運輸量，與1975年相比多出了1.6倍。乘客的心情雖在上班前就升到了燃點，但電車已加量又拚命地跑，相當努力了。筆者有一位朋友住在東京地下鐵日比谷線的發車站「北千住」，他每天都會提早40分鐘出發，排在「次次次發車」的隊伍，以確保自己站在排頭，才能順利坐到位置，度過約50分鐘的通勤路程。

滿員電車令人煩躁，若只是影響到心情，踏入公司前調適一下並習慣步調後，或許仍能平靜度過每日，但列車如果延遲，對上班族而言就大傷腦筋了。日本國土交通省於去年年底公佈的「延遲路線排名」，列出了東京圈鐵道路線在平日期間的延遲天數，第一名的JR中央・總武線各站停車班次為19.1天，幾乎是100%的機率了。這份調查數據是源於每條路線的「延遲證明書」的發行日，所謂的「延遲證明書」顧名思義，就是可讓人證明電車誤點的證明書，讓上班族和學生可以證明自己遲到「有理」。雖然大家都有日本人很嚴謹、電車分秒計較的印象，但在通勤時分便不一定適用了。

混雜率雖有一項標準，但在筆者內心，通勤時刻一直都是滿格，所以總是沒有手拿出手機，索性就開始觀察電車上的海報，於是發現最近有許多「禮儀宣導」的宣傳海報。比如說下圖這張黃色海報，上面便寫著「車門附近的大型行李，說不定令人困擾」，隔壁的海報則是針對在車門邊玩手機的人，宣導這樣會造成其他乘客下車時「塞車」。

特別做成海報宣傳，會不會有點小題大作呢？稍微觀察一下才發現，乘車禮儀似乎真的讓日本人相當困擾。日本民營鐵道協會每年都會在官方網站上都會公布「車站與電車內的困擾行為排名」，去年度的前五排名分別是「吵鬧的談話」、「座位的坐法」、「行李的提法、放法」、「邊走邊講電話、玩手機」與「乘降電車時的禮儀」。所以若是你打電話給在日本的友人，但對方沒有接電話，只是告訴你說「抱歉現在在搭電車」時，千萬別以為是藉口，他只是不想被旁人白眼看待而已。這座城市的生活小秘訣與禮儀，藏在許許多多「理所當然」的事情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