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民主國的藍底黃虎旗》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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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層之不抵抗> 

五月二十五日,台灣民主國成立。二十九日,日軍在澳底(貢寮鄉)登陸,向基隆挺進。除在大粗坑、瑞芳短暫受挫外,很快就攻下獅球嶺及基隆。六月四日,基隆潰兵進入台北,四處搶刼。內務大臣俞明震的「台灣八日記」記載,他勸唐景崧退守新竹,唐的左右侍衞以槍威脅,要他閉嘴。當晚唐景崧就躲到淡水,二日後搭徳輪鴨打號逃往廈門。

總統落跑的同日,倡議民主國最力的義軍統領丘逢甲也從梧棲出港,離台前賦詩:「宰相有權能割地,孤臣無力可回天」,傳頌很廣。到了廣東,為了解釋自己的不戰而逃,他說:「此地非我葬身之地也。」

《台湾通史》指丘逢甲捲逃軍餉十萬兩,使他留下了汚名。連橫說:「觀其為詩,辭多激越,似不忍以書生老也。成敗論人,吾所不喜,獨惜其為吳湯興、徐驤所笑爾。」但很奇怪,二二八公園內竟然還建亭紀念丘逢甲,說他是愛國詩人、抗日志士,令人感嘆熱血犧牲不如輕鬆寫詩。

民主國高層懦弱棄逃,激起了公憤,總統衙門被亂兵放火燒掉。甚至有兵勇跑到台中騷擾丘逢甲的親族,要他們還錢來。那時民主國的正規軍鬥志已失,日軍如入無人之境,六月七日進入台北城,距登陸不過十天。

<基層的英勇抵抗>

高層領導玩假的,基層人民卻是玩真的。日軍在新竹、苗栗、彰化遇到民間義軍的堅強抵抗。六月二十二日新竹陷落。七月十日義軍反攻新竹城。義軍將領姜紹袓在新竹之役被俘,服毒自盡,年僅十九歲。死前賦詩:「邊戍孤軍自一枝,九迴腸斷事可知;男兒應為國家計,豈敢偷生降敵夷。」

客家義軍的英勇纏鬥,讓日軍寸步難行,八月九日才拿下筆尖山。十四日苗栗陷落,義軍退守彰化。八月下旬八卦山大會戰。此役台灣軍陣亡六千人,義軍將領吳湯興陣亡。日軍也損失慘重,謠傳統帥北白川宮能久親王被砲撃受傷後至台南死亡,而非日方宣稱的死於瘧疾。彰化陷落後,義軍南撤。十月上旬,徐驤在斗六陣亡,死前說:「大丈夫為國死,可無憾矣!」

八卦山之役後,日軍增援,在布袋、枋寮登陸,兩路進逼台南。劉永福派人到中國沿海,請求各省督撫支援軍費武器都被拒絕,嘆曰:「內地諸公誤我,我誤台人。」乃於十月十九日化裝成老太婆,抱著一隻小狗搭英輪逃亡,留下「阿婆仔浪港」的俚語。

二十一日,日軍進台南城,台灣民主國結束。但武裝抵抗仍不斷發生,規模最大的是一九一五年的西來庵事件,和一九三○年的霧社事件(電影【賽德克巴萊】)。後來才組織了文化協會、民眾黨,進行另外一種形式的抵抗運動。

<歷史的啓示>

唐景崧成立民主國,企圖將台灣問題國際化。這個策略沒錯,只是為時太晚,又缺乏決心。他以「永清」為年號,又說要「恭奉正朔,遙作屏籓」,布告上署名「台灣民主國總統,前署台灣巡撫布政使」,都顯示他的瞻前顧後,外援自然卻步。

當時雖以民主國為名,其實只有少數士紳參與,一般民眾並不知情。而民主國軍隊中,湘勇、廣勇各據本位,曾在大粗坑之役打了勝仗,卻因互搶敵人首級爭功而撤退。後來兵敗如山倒,老天也愛莫能助。

但敵軍壓境時,人民義軍自發地為保衞家園而戰,展現出強勁的戰鬥力,最後雖然失敗,卻留給後人英勇的榜樣。

一八九五年的歷史,對現在的台灣仍然是寶貴的教訓。台灣問題並不只是「兩岸關係」,而是東亞的共同安全問題。台灣的國際戰略地位比一百年前更重要,台灣意識的形成比一百年前更清晰。對外尋求國際支持,對內凝聚內部共識,是保台的唯二兩條道路。

<黃虎旗再現>

世上僅存的一面藍地黃虎旗,還在日本皇宮裡。台博館展出的第一摹本,是一九○九年由台灣總督府委託畫家高橋雲亭製作的。由於年代久遠,織品及顏料已經劣化。最近由專家修復,揭開保護背紙,赫然發現正反兩隻老虎並不相同。一隻是瞳孔全張的夜行虎,一隻是瞳孔縮小的白日虎。百年前的黃虎,仍然日夜守護著台灣。

「黃虎旗再現」特展到4月21日為止,趕快去看!

(註:本文轉載自人本教育札記與《躲藏世界》部落格

http://blog.roodo.com/cjliu/archives/24819780.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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