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吧的「小粉紅」們是怎樣煉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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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百度「帝吧」的數萬成員翻牆「遠征」蔡英文的臉書,也順帶攻擊諸多台灣媒體和政治人物的臉書。因為對台灣極度無知,卻又「無知者無畏」,硝煙瀰漫中,他們甚至誤中了某些國民黨的名流。比如,他們將剛剛落選的國民黨立委蔡正元當作蔡英文的弟弟,咒罵其長相太醜。一直以來奉馬英九和習近平之命,在立法院忠心耿耿地推動《兩岸服貿協議》的蔡前立委,倘若看到這樣的臭罵,情何以堪?

這些遠征軍以「小粉紅」自居。「小粉紅」這個說法來自中國人氣很旺的《晉江文學城》論壇,一開始只是說這群九零後和零零後的少男少女們喜歡歐美日韓文化、追捧國際明星八卦、貪圖物質享樂。但這一次「小粉紅」集體亮相,徹底改變了這個詞語的內涵:他們不僅是物質主義者,更是愛國者和共產黨的接班人。「小粉紅」們成長於中國經濟高速增長而文宣、教育高度封閉的江澤民時代及胡錦濤時代,在習近平時代登上舞臺、集體發聲。他們不假思索地接受官方灌輸的民族主義和國家主義意識形態。共產黨的罪惡,如大饑荒、文革和八九年的屠殺,對他們來說是太過遙遠的、陌生的歷史;他們只記得中國駐南聯盟使館被美國轟炸後的群情激奮、北京奧運會的輝煌以及反日遊行示威的狂歡,忠黨愛國是他們的信仰。

正像自由派學者袁偉時所說,這是喝著比三氯氫銨毒奶粉更可怕的「狼奶」長大的一代新人。「小粉紅」們不覺得中國存在不自由、人權缺乏保障的問題,翻牆對他們來說是舉手之勞,卻又絲毫沒有這種必要——他們通常不用臉書,而用微信;不用維基百科和谷歌蒐索,而用百度。他們認為,這已足夠了,既然魚缸夠大,何必嚮往大海——大海中可能有鯊魚。他們從不關心劉曉波、天安門母親、維權律師、上訪者、被歧視的少數民族和被城管淩虐的小攤販的命運,他們自以為是「趙家人」或「趙家人的外圍」,至少不是黨的敵人,不是被權力侵犯的弱勢階層和群體。他們清楚知道,跟誰站在一起能得到好處,他們是學者錢理群所說的「精緻的利己主義者」。今天的中國,儼然就是喬治‧歐威爾筆下《一九八四》的升級版,「如今,幾乎所有的孩子都變得很可怕」,「他們都被系統地訓練成了放肆的小野人,卻不會令他們產生任何反對黨的紀律的傾向。恰恰相反,他們崇拜黨和與之相關的一切。歌唱、遊行、旗幟、遠足、手持木槍操練、高喊口號,崇拜老大哥──對他們而言這些都是光榮的趣事。他們的兇殘是對外的,指向國家公敵、外國人、叛徒、破壞分子以及思想犯。」

當習近平執政以後,「小粉紅」們驚喜地們發現,相比於戲子江澤民和工程師胡錦濤,一個魅力四射的領袖終於出現在中國政壇上。習近平雖然長得沒有薄熙來帥,卻更有帝王特殊的穩重而強硬的氣派,在毛澤東之後,第一個敢於對美國、歐盟和日本等任何強權勇敢地說不。他們很快將習大大當作偶像來崇拜,他們交流的場地稱為「帝吧」,帝國當然有皇帝,帝國子民的幸福感和驕傲感在此溢於言表;他們在蔡英文臉書上灌水的圖片之一,寫著「王之蔑視」四個字,「王」就是習近平,這是赤裸裸地稱頌習近平有多麼強大和偉大──習近平是王,王不需要選舉,所以習近平比選舉產生的蔡英文高貴百倍,這就是小粉紅的思維方式。

對此,流亡日本的異議漫畫家變態辣椒評論說:「這些小粉紅比過去的自幹五更加自信和無恥,顛倒黑白的能力升級了,還教訓臺灣人要多瞭解中國,這些語言的無恥風格頗有習近平的統治神韻。他們甚至聲稱:『如果沒有網路長城的保護臺灣人早就被我們的唾沫淹死了。』」

黨國對數千萬計的「小粉紅」,除了「忠誠」教育,還有不可缺少的「仇恨」教育。「小粉紅」們被告知,近代以來中國差點被西方列強亡國滅種,是共產黨從天而降,拯救了這個國家。如今,西方列強仍然試圖阻止中國的崛起和復興。而追隨西方列強「亡我之心不死」的陰謀的,是各種西方大力扶持的「反華勢力」,比如:為美國服務的「賣國」知識分子(作家、記者、律師)、台獨勢力、香港那些「甘當英國殖民者走狗的奴才」、流亡在海外的「人面獸心」的達賴喇嘛、疆獨勢力等等。於是,「小粉紅」將他們當作恨不得除之而後快的標靶和箭垛。即便不能上戰場與之對壘,也要到網絡上圍剿之。

習近平掌權之後,中國急遽走向法西斯帝國。今天中國效忠習近平的「小粉紅」,跟當年那些為納粹獻身的「希特勒的孩子」何其相似!德國學者古多‧克諾普在《希特勒時代的孩子們》一書中,詳細講述了納粹是如何一步一步誘騙青年人,利用他們的年少無知,給他們灌輸狂熱的思想,最終讓他們成為戰爭的犧牲品。第三帝國通過希特勒青年團等形形色色的組織將德國的年輕一代牢牢控制在手心,並對他們實施精神壓迫和剝削。希特勒在《我的奮鬥》中公然叫囂:「民族國家的整個教育工作的最重要的任務是,本能地、理智地在被託付給它的青年的心目中和頭腦中植入種族意識和種族感情。」年輕一代容易被誘騙,他們的知識還不足以對所各種事件樹立自己明確的觀點。於是,希特勒青年團用一種荒謬的世界觀毒害了整整一代人的思想,大面積地、系統地給未成年的追隨者洗腦,讓人們從小就接收褐色的「思想意識」,然後他們果然從「希特勒的孩子」變成了「希特勒的士兵」。

「小粉紅」們的語言和思維方式,蠻不講理的、缺乏邏輯推理和寬容精神。一言不合,立刻付諸謾罵,以最惡毒的語言樹立自信心。他們的表達方式千篇一律,沒有任何個性可言,因為他們接受的是同樣的、惟一的觀念。在現實生活中,他們可能是內向、怯懦的人,但一旦在網上匿名出現,立刻顯得好勇鬥狠、強詞奪理。他們被那些「大詞」所征服,他們也嫻熟地使用那些「大詞」,如「中華民族」、「偉大復興」、「國家利益」、「集體榮譽」等等。德國學者維克多‧克萊普勒在《第三帝國的語言:一個語文學者的筆記》一書中,探討了納粹如何用語言來蠱惑人心。克氏全部以日常環境成為他的觀察視域:政治演講、致意的新方式、文章和文告、收音機裡的戰事報導、行進的隊列和納粹黨舉辦的其他大型活動、《衝鋒者》和納粹黨頂尖政治人物的言論、並且包括高速公路及新建的宏偉建築。他指出,這一切都是第三帝國的語言。他希望這本書能成為一本「教育之書」,給語言去毒,清潔語言,消除「日常生活之暴戾」。

《希特勒時代的孩子們》和《第三帝國的語言》這兩本互相映襯的著作,應當成為中國中學教育的必讀參考書——當然,那得等到中共政權覆滅之後。這兩本書都是讓「小粉紅」重新回歸文明世界的「消毒劑」。在中國,食品安全問題引起人們的高度重視。近期,中國有三十五家餐館被發現非法使用罌粟殼提取物作食品調料,這些餐館遍佈全國各地,包括上海的餃子館、重慶的麵館等。這些餐飲服務單位經營的食品中含有罌粟鹼、嗎啡、可待因、那可丁、蒂巴因等罌粟殼成分,存在涉嫌違法添加行為。在食品中加罌粟粉,在中國食品行業中並不是什麼新鮮事。然而,食品中的罌粟殼很容易發現,文化教育和新聞傳播中的「罌粟殼」卻很難被發現。食物中毒的人,只是個人身體機能受害;精神中毒的人,卻成為如同電影中的恐怖殭屍,會去加害別人——所謂「小粉紅」,不就是一具具披著粉紅斗篷的殭屍嗎?

共產黨的邪惡,就在於它善於激發、利用和操縱人內心深處的幽暗面。這些「小粉紅」在日常生活中或許暫時還保持謹言慎行、彬彬有禮,但在黨國需要的時刻,他們一夜之間就能變成踐踏一切人類文明和道德底線的紅衛兵和義和團,像文革初期北京師範大學女附中的女孩子那樣親手打死校長和老師,像少年薄熙來那樣用黃飛鴻式的「無影腿」踢斷老父親薄一波的幾根肋骨。尼采說過:「人和樹原本都是一樣的,愈是想朝光明的高處挺升,牠的根就愈會深入黑暗的地底——深入惡中。」所以,我們必須戳穿「小粉紅」們慣常使用的那些「大詞」,如「愛國」、「無私」、「正義」、「平等」等等,深入他們內心的黑暗面,進而到黑暗中尋求人性的解放和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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