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往台灣的慢船】再探宋楚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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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之前,曾經以「洪秀柱和宋楚瑜同學,請作答」檢視過可能參選的宋楚瑜。永遠的親民黨黨主席如今一參選就躍升民調第二,被喻為超級颱風,儘管事前可以預見,還是令人嘖嘖稱奇。不知道是過去20年台灣真未出過作實事的領導人,是我們執著沈迷於省長傳奇,還是我們已經被馬英九驚嚇到任一根浮木都抓的程度?

沒辦法,局面對宋楚瑜太有利了,國民黨行將崩壞,那些選票總是要有地方跑,既然很難跑到蔡英文陣營,老宋直接接收簡直是不費吹灰之力。有人說蔡英文收割後馬英九時代的混亂,躺著選,然而君不見老宋搶割搶到全身都沾滿了泥巴,光靠著「執行力」和「省長經驗」的印象就割了這麼多趴,打滾政壇數十年的功力名不虛傳。

我對宋楚瑜最佩服的,是他的表達能力,這和他對妻子陳萬水的感情一樣,都實實在在的展現在所有人眼前,騙不了人。但談到總統大選的檢驗,就是另一回事。

宋楚瑜不是川普,但也不是山德斯

有人將宋楚瑜比為美國共和黨總統初選中的川普(Donald Trump),老宋和川普在民調上異軍突起的現象當然是有點類似,不過我們要給老宋一點credit,他並不像有錢到覺得很煩的川普那麼胡說八道、口不擇言,反倒是洪秀柱看起來還比較像。如果要拿宋楚瑜之於台灣總統大選來類比如火如荼的美國兩黨總統初選,民主黨總統初選倒是更好的例子,領先一卡車的希拉蕊就好像蔡英文,宋楚瑜則很像尚未宣布參選就有十幾二十趴支持度的現任副總統拜登(Joe Biden)。

不過,我寧願宋楚瑜是目前聲勢同樣躍居第二的佛蒙特州參議員山德斯(Bernie Sanders)。山德斯大老宋幾個月,兩人都是73歲,這位老頑童傾心於社會主義,雖掛名民主黨黨團但實際上是獨立參議員,不屬任何黨派。山德斯政見專攻社會正義,參選之初並不被當回事,但他像是對著風車舞劍的唐吉軻德,雖千萬人吾往矣,逐漸贏得民心,支持度扶搖直上,連領先差距夠大的希拉蕊也不得不小心提防。

相對的,宋楚瑜的參選似乎有著太多算計,而不是那麼純粹。他的參選是因為「王金平不選」,是因為「國民黨推出洪秀柱」,這就奇怪了,一個想選總統的人,怎麼會把自己的參選奠基於某某人是否參選,或是某某黨推出了什麼人呢?因為王金平參選,所以宋楚瑜就可以不服務鄉親?因為王金平參選,所以老宋參選宣言中說的藍綠惡鬥將不會再出現?還是因為架楚瑜認為老王比自己能力還強?這都說不過去。所以,他的參選原因就不是非贏不可,而是另有所圖。

如果宋楚瑜一開始就表達參選,而不是千算萬算,他會贏得我更多的尊敬。

撕去一半的政治履歷表

如同一個月前的文章,我對宋楚瑜始終無法揮去的,是他從政生涯的完整履歷。沒錯,他的省長政績廣受好評,但是履歷表當然不能只報好不報壞,他在擔任新聞局長、國民黨秘書長期間,甚至是省長期間一些不為人知的事,總也得一併檢驗。這些事蹟,諸如打壓本土語言、異議人士、新聞自由等等,我們未曾聽宋楚瑜說過一句話。談自己只從省長談起,無論如何這是令人無法接受的。

世界各國轉型正義的案例,已經說到懶得再說。好歹,宋楚瑜也該學被國民黨開除的立委紀國棟,為自己以前說謊、「助紂為虐」向台灣人民鞠躬道歉,作個樣子,算是和自己的陰暗過去作個交代,正式切割。

要談「責任政治」,那麼政治人物應該從檢視自己的過往開始,否則何來立場提民主?總是鼓勵大家往前看,但是每次談話總還是重提2000年、2004年大選的往事,以及省長時期那段時空、挑戰、環境都已經和今日大為不同的歷史。宋楚瑜更該問的,恐怕是在過去15年來,親民黨為台灣政治作出了什麼具體的貢獻,而不是打藍打綠,自己宛如成為第三者一般。

參選宣言透露什麼?

8月6日,宋楚瑜在各界期待之下,發表了參選宣言。這個宣言獲得不少人的讚賞,認為有大格局,而且實際點出問題。但是仔細一看,我們可能會發現,這其中透露出宋主席的嚴重缺陷。

首先,宋楚瑜說明「維持中華民國的現狀」是台灣內部最大的共識,但是他也數度提到「中華文化」、「中華民族」、「炎黃子孫」與「兩岸一家親」等關鍵字,基本上,上述字眼在台灣還是極具爭議性、也有許多人(例如原住民族)無法同意的。這暗示些什麼?我不確定,大家可以開放辯論。

其次,宋提到了自己在民主化進程中的貢獻。同上所述,如果這可以成立,那麼馬英九說他曾經是學運先鋒,也不令人感到奇怪了。

第三,宋在宣言中及其後數日的電視訪問中,不厭其煩的提及他是蔣經國的信徒。柯文哲也經常蔣經國長、蔣經國短,我的疑問是,在歷史的漫漫長流之中,蔣經國真是一個如此值得崇拜和效法的對象?用「勤政、清廉、愛民」來總結蔣經國,並以小蔣作為自己的人生目標,真的不會讓你們有所疑慮?

相同的,宋平日亦酷愛引用毛澤東、鄧小平、習近平之語。這是他的選擇,但代表什麼意義,留給大家去想像。

最後,聯合政府之說,等於白說。親民黨即使贏得總統大選,其人才庫亦無法撐起一個政府,聯合政府是唯一的選擇。至於「台灣需要對策而非政策」,乃是詭辯,政策和對策原本就是一體兩面,我們無法期待總統只是一個專門負責debug的工程師,而不是能夠寫完整套軟體的設計師。

宋楚瑜說,丟在他身上的泥巴,他視為勳章。我是不認為自己丟出去的是泥巴,再一次的,我期待他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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