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作者是國立政治大學台文所碩士生
身為草莓族,我們被視為是承受不了壓力的一群,而事實是,我們的社會從不能面對時局的改變,只能取巧地怪罪我們留出的血汗,說那是不爭氣的草莓醬。
也許是太為草莓們擔憂,長輩總是耳提面命地要我們勇敢走出自己的路、大膽逐夢、發掘自我潛力……但是,我們所實際面對的,卻是節節攀升的失業率、每況愈下的平均薪資;就業市場的不友善,使得剛畢業的青年畏懼踏入職場,紛紛逃到澳洲當台勞;或立即投身公職考試,在南陽街開始一段不知何時結束的補習生活,就等擠進公職窄門的一天。什麼發掘自我潛力、什麼大膽創新,都比不過厚重的公職參考書來得實際(最好一進大學就將此視為志業,在畢業時方能立即報考)。更為實際的是當前政府要我們拋開成家立業的夢想,因為房地產是政府拼經濟的籌碼,若要當作安身立命之處,那可能顯得太奢侈。
草莓族接收的價值觀是矛盾的,例如我們常被鼓勵要創新、要有創意,但其實當完成學業後,我們卻只被期待能搶一個鐵飯碗,「沒飯吃我看你要創新到哪去」他們如是說。
或是幾年前開始盛行的旅遊打工,我們被鼓勵走出臺灣、拓展視野;臺灣的產業對新鮮人並不友善,雖然在他鄉做著勞力輸出的粗工,時薪卻是臺灣的好幾倍,拼一點,一年就能存一百萬。然而,回到臺灣面試的老闆卻說,「你去那裡殺豬砍柴,對你未來的工作有什麼經驗上的幫助?」
但,我們不是被告知要在年輕時盡量走出去,開拓視野嗎?草莓英雄說,可是,可是臺灣的薪水這麼低耶──一零四或壹壹壹壹的人力銀行報導說,年輕人應該要「先求有再求好」,眼光別太高,你們草莓族就是這樣,吃不了苦。但草莓族想,我們個個都能在澳洲的農場裡活得茁壯,我不是吃不了苦呀,是臺灣薪資真的──你們草莓族就是這樣,要忍耐,你們要學會吃苦。
草莓族漸漸明白,吃不吃得了苦跟薪水高低並沒有一定關係,而人力銀行的報導不過是在掩飾企業(慣)老闆們不願改善薪資條件的事實。我們所接收到的矛盾的價值觀透露了國家擺盪不定的氛圍。
上一代口中的草莓族正面臨著臺灣繁榮的敗退,但敗退的警鐘卻沒有敲醒太多人,經濟果實與九二共識再次贏得勝利,但那些對臺灣主權的輕視呢?那些不公不義的社會問題呢?我們慌亂地不知該相信什麼,是要努力拿到文憑,還是考個公務員?要相信大人或人力銀行的廣告接受低薪當作磨練,還是離開這絕望的島嶼去當台勞?如果我們是一個以民主自豪的國家,為何面對這麼多不公不義的事情政府卻總是視而不見?司法機關頻頻被揭露辦案標準不一,還有公正的法律精神嗎?國家不讓我們買得起房子、對養育下一代也感到恐懼,這樣的國家,真的還在乎我們年輕世代嗎?
草莓族找不到答案,並發現自己正在成為弱勢的一群。在被政府搓揉摸頭的過程中,我們慢慢地睜開了能夠看見其他弱勢的眼睛,聽見社會角落不平的哭喊聲。於是我們開始用草莓的氣憤,發出怒吼,集結現身在文林苑、美麗灣、大埔農地;群聚旺旺中時大樓前,聲援華隆罷工的老大哥老大姐。
華隆罷工期間,除了華隆工會外,學生的組織力量也不可忽視。圖片來源:「華隆工會在罷工!」粉絲專頁
草莓族發現,當權的國家政府原來希望我們最好一直是顆草莓,他們竭盡地展現政治的險惡,使政治成為年輕人嫌惡的對象、更排斥談論,碰觸政治議題將被貼上偏激標籤;但如果我們不談政治,敬政治而遠之,當權者將能更輕易地耍玩民主(反正人民又不在意政治),踐踏民主政治的精神。
我們是草莓族,但背負的不再是上一代的定義;草莓族要走在公平正義的價值觀上頭,臺灣社會有不公,就怒吼;政府行不義,就走上街頭。
乖乖牌的時代已經過去,如果繼續隱忍壓抑,被拼經濟的數字綁架,衰敗對著草莓族排山倒海而來,崩壞將由我們承擔。我們必須勇敢地舉旗吶喊,嚴肅地談論政治;草莓族要做英雄,要一個「公平、正義」的信念;這是草莓的酸甜滋味,在這樣的崩世代,造就了我們草莓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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