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四想想】打狗吹水:「見山是山,但此山已非彼山」:重拾「萬惡國民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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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禪之人,總習慣以「見山是山、見山不是山、見山是山,但此山非彼山」的三種境界階段來形容證道過程中心境的歷程變化。同樣的,對於國民黨在台灣,從威權、到選舉和本土化所開展出的民主化時期,到馬邦伯帶領國民黨重回執政,吾人對台灣民主的禪悟心情,就如同這三個境界一般。
 
 
「萬惡國民黨論」的退散?
 
威權時期,國民黨是萬惡淵藪,標的物簡單明瞭,毋須侈言。根據黨外工人作家楊青矗的紀錄,當年黨外民主運動時期的作家孟絕子,便曾在群眾演講會上祈禱說:「上帝啊!我們寧願遭受原子彈轟炸,不要暴政;請把兩顆原子彈投到台灣來,把國民黨炸到日本去!」換言之,威權時期國民黨幹盡狗屁倒灶之事,其惡質程度竟比原子彈有過之而無不及。雖然,這有點是氣憤之言,但「萬惡國民黨」幾乎是當年稍具民主和台灣意識者的認知公約數。
 
「萬惡國民黨」所凝結的反對力量,隨著李登輝領銜的國民黨,首先讓國民黨作為萬惡的公約數開始有鬆脫現象。爾後,隨著國會直轄市與總統的選舉鬆綁自由化,國民黨所控制第四權媒體也開始進入市場自由化開放,至此,原先的「萬惡國民黨」公約數,便進一步剝落褪色。
 
1994年,阿扁選上首都市長,「選舉遊戲」讓人覺得選舉是可以推翻國民黨的工具利器,殊不知,選舉可以取得政權,選舉遊戲的邏輯也可以將原本的批判牙齒給磨平。前考試院長姚嘉文就曾言,阿扁身旁年輕活力的幕僚真覺得辦跨年舞會、扮妝變身博版面,便可贏得選民青睞,從此地方政府開始瘋狂舉辦各項活動,讓縱使綠色在地方執政,也得因為各種媚俗歡樂活動而耗盡精力,「萬惡國民黨」的心情氛圍,便早已在政治歡樂化的氛圍下,消失殆盡。
 
此後,隨著政治人物綜藝化,地方政治逸樂活動化,在加上媒體開放之後的百家爭鳴,台灣社會終究以為威權轉型的下一站,便是民主的幸福終點站。直至,1998年阿扁輸給更上鏡的媒體寵兒馬邦伯,隨即1999年的921地震救災慌亂記,現出連戰的阿斗原形,再加上連宋分裂的優勢下,阿扁遂異軍突起取得總統大位。爾後八年,在媒體推波助瀾,以及深藍教眾失去中央政權便如喪考妣的一路憤恨,政治紛亂了八年。
 
圖說:正常國家中,馬邦伯為黨國服務的出身,本該是「萬惡國民黨」的一員才是。但因公共性的政治道德低落,馬邦伯還是竟被接納在政壇。
 
野狐禪客的糾纏?
 
阿扁執政八年間,媒體變本加厲宛如以意識型態作為政治獵巫的定奪座標,經由記者跟名嘴包藏禍心的政治評論過程中,「藍綠一樣爛」的種子就遍灑全台,骯髒的政治要嘛帶來政治冷感,不然就是經由逸樂化的政治,一下子跨年倒數、一下子燈會、一下子演唱會,讓台灣人民進一步陷入歡愉處境中,縱使亡國氛圍逼近,仍可高唱後庭花,好不歡樂!
 
浸淫於歡愉政治氣氛之下的社會,再加上阿扁執政八年之間,深藍政客與教眾的非理性拉扯,深藍大中國意識型態媒體人與名嘴的推波助瀾,政治被骯髒化,然後,政治被進一步妖魔化成藍綠皆爛,再加上社會改革因政治僵局而屢屢受阻停滯。於是,一種新興的野狐禪客,宛如滿口明心見性、自修自悟者,從1990年代「藍綠政客等距外交」的「工運」叫賣伊始,到2000年之後開始兜售的那種所謂拒絕被政治收編的「社運」,或者當前以降低門檻為名而廣納四方眾,導致去政治化的「公運」,墮落成野狐禪客一族。
 
於是,野狐禪客口頭上常轉繞的拒絕藍綠政治惡鬥,以免關注議題失焦的「無藍綠」說法或想法,就如同口頭上常掛「無相無我,無佛無眾生」但卻從未正視現實的野狐禪一般,進一步讓「萬惡國民黨」消失在眾多社會議題之中。這是為何,馬邦伯惡治下,各種抗議眼花撩亂,但馬邦伯依舊政權鞏固,連跛腳都未曾發生;畢竟,「萬惡國民黨」早已被偷天換日成「萬惡藍綠政治」了。
 
撥雲見霧:依舊在燈火闌珊處的「萬惡國民黨」?
 
但當馬邦伯執政之後的種種作為,再行對照阿扁那八年的各種荒謬歷史,我等突然驚覺,原來萬惡國民黨不僅沒有消失,而是更頑強地存在。例如,2004年,教育部長杜正勝在學術會議上的「歷史文化研究新思維」主題演說提及,「倒轉90°」的「台灣觀點地圖」強調「台灣必須找回自己的中心點」,竟被擁有雙重國籍的黨官二代李慶安立委跟媒體砲轟到滿頭包,並指稱這是台灣橫躺是台獨意識型態。於是,當此歷史對照邇近馬邦伯讓大統派王曉波主導中國本位課綱亂調時,終知這群權貴國民黨及其逃難扈從後代,不僅從未本土化,內心更是鄙夷本土化,而從不嘗試在本地找到身心靈的安住之所。
 
又如,就在1990年代新興設立的電子媒體,可以批評李登輝領銜的國民黨,痛罵民進黨陳水扁;然後,在馬邦伯惡治下導致台灣全方位崩壞之時,同一票人卻起而捍衛執政馬邦伯,甚至反過來用力監督鞭打在野黨。至此,吾人才恍然大悟,威權時期黨國絭養的各路媒體人馬,隨著媒體市場的開放搶進新興媒體,其大中國深藍意識型態依舊根深柢固,當年對李登輝國民黨的批評,並非媒體監督專業之責,而是大中國深藍意識型態對台灣跟本土的深沈敵視所致,如此方能解釋為何面臨馬邦伯執政之時,此些媒體人卻搖身一變成了馬氏護衛軍。
 
終於知道,萬惡國民黨根本沒有離去。牠可能化作黨國內戰史觀,要將台灣人好不容易建立的台灣為本位的思維摧毀,往中國國民黨的史觀跟想像連結,然後藉此讓台灣人民無法「中國」的惡靈干擾。牠可能把過去「政府主導」經濟發展的方式(state-led development),嫁接成馬邦伯擺出「大有為政府」的姿態,以拼經濟為名強勢迴避立院監督通過兩岸服貿與貨冒,抑或「惡質圈地」。牠可能以市場跟經濟自由開放為名,把台灣政經自主性跟對台灣有敵意的中國掛勾,並一點一滴將國格主權給降格。牠可能以「信賴保護」原則為名,把過去軍公教特權給永恆化並繼續成為國民黨鐵票的禁臠,罔顧社會公義與財政。
 
此外,難堪的是,國民黨的這套美化說詞會獲得選民買帳,正意味著萬惡國民黨,不在人民外,而是結結實實地以意識型態或思維方式,住在每一個人的腦中。當然,更令人困窘的是,國民黨政權還不用出手鎮壓,台灣民眾便開始以「禮貌」為名訓斥抗議政府者、以「和平、理性、非暴力、非粗口」要求規訓上街遊行者時,便可見國民黨早已鑲嵌進大多數人的心靈紋理中。再者,當上街參加公運者,是以散去後沒留下任何垃圾為豪,而非是衝佔立院或總統府等政治中樞要地時,國民黨早已入駐每個人的身體裡頭了。
 
於是,台灣的政權雖然隨著選舉而有所遞嬗,也曾一度讓人迷失並誤認「萬惡國民黨」早已退散。但隨著馬邦伯國民黨的復歸,猶如讓人歷經三段證悟:從「萬惡國民黨」到「國民黨不再萬惡」,到最後終於清楚地理解「萬惡國民黨依舊是萬惡,只是這個國民黨的萬惡,不再是原初的那種態樣」。
 
國民黨的「萬惡」,可能不再是過去的批發形式,而是改以零售包裝,並以各種價值或口號為呈現;也可能不再是國家或政權的單向權力指導,而是由鑲嵌在任何一位民眾身心靈中的權力微晶片的啟動,而跳動著國民黨政權所期待的舞姿。
 
這是個人對「萬惡國民黨論」的心境並決定將其重拾的歷程啊?!
圖說:「黨產」讓萬惡國民黨不僅不滅,還越來越強大。
 

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