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狗吹水】:從「內戰」到「敗戰」史觀的微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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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前,教育部委任非台灣史專業御用文人,以政治意識型態為主導進行課綱修正,把以台灣為主體的高中國文與社會領域課綱「微調」,改頭換面成以中國為本位的史觀書寫。此次「微調」,除了杜撰改寫之外,某些字詞稱呼的改變,如將「中國」改稱「中國大陸」,據教育部指稱,此乃以求符合「中華民國」憲法雲雲。同時,就在「去台灣化」的課綱微調爭議之際,監察委員葛永光也行文糾正行政院會,要求各部會出版品必須將國別欄的「台灣」以「中華民國」代之,以符合「中華民國」憲法。

然而,就在「中華民國」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之際,陸委會主委王郁琦訪中傳聞見報之時,據稱中國設定的條件中,包括不能提及「中華民國」等。此外,只要有出國旅遊或留學之人,便知道「中華民國」(ROC)不僅會讓歪果仁腦筋打結,連澳洲脫口秀節目」The Mansion」也都曾以「PRC 與ROC」的梗作kuso。換言之,「中華民國」根本是足不出台灣,連到中國都不可行;那為何這個不管用、不堪用、不能用的「中華民國」,為何總被馬邦伯及其國民黨緊抱不放呢?死抱「中華民國」這個早已作古之軀,宛如戀屍癖般的「中華民國」痴漢的一干人等,究竟所圖為何?

「內戰史觀」下的第一代「『中華民國』痴漢」

中國國民黨政權逃難來台之後,在冷戰結構下幸獲美國援助而得到喘息,同時台灣海峽的阻絕,讓國共兩黨之間的戰事狀態,從內戰演變成「準國境間的戰爭」。台海戰事演變成「準國境戰爭」的規格,給了讓國民黨政權一個透由戰爭進行「國家打造」(state building)的機會。畢竟,戰爭過程中為了備戰,亟需一個領域空間內的丁錢糧盤剝,同時為了有效盤剝此三項戰爭資源,國家便據此逐步完成打造與建構工程。「準國境戰爭」讓國民黨脫離內戰泥沼,且開始有「國家打造」(國家機器的制度性治理與能力)之可能。因此,國民黨政權遂逐步在台灣完成國民黨政權歷史上首次最有效統治的政府機器,這也是國民黨政權成立以來,統治制度與能力最完備的一次。

但是,隨著1970年代國民黨政權在聯合國席次被中國取代,並現出山寨版中國原形,踵接其後的台美斷交帶來的國際孤立,但老蔣跟小蔣依舊緊抱「中華民國」此一作古之軀,宛如戀屍癖一般。例如,1981年7月,西班牙其經濟部長出面邀我政府希冀就增進兩國經貿關係進行談判,台灣政府則派出前國貿局長汪彝定和蕭萬長主談。台西雙方對於經貿實質內容的談判相當順利,皆無異議,直至兩國政府協定簽署的國名問題之時,遂因威權國民黨政府死捧著「一個中華民國」的戀屍癖,導致台西雙方的努力破局。

當時,台灣堅持簽約的名稱為:1. Republic of China;2. Taiwan, R.O.C;2. R.O.C;4. ROC。不能接受「ROC」字眼出現的西班牙,在中共潛在認可下,由西班牙向台灣方面提出四個名稱:1. Republic of Taiwan;2. Taiwan;3. China(Taiwan); 4.China(Taipei)。原本在中共默許下西班牙提出的折衷方案,是允許以台灣為簽約主體,而ROC則是徹底禁絕被拋棄的,但抱持「中華民國戀屍癖」的國民黨政府,竟否決此以台灣為簽約主體的字眼,終至導致破局。歷史上看來,國民黨最擅長的就是拼政治而非拼經濟呢!

「敗戰史觀」下的第二代「『中華民國』痴漢」?

雖然,老蔣跟小蔣年代的「中華民國痴漢或戀屍癖,畢竟還是立基於「漢賊不兩立」的「內戰史觀」書寫,同時隨著「台海準國境戰爭」的備戰動員狀態,也逐步讓「國家」的肉體只能凝結在台灣島國上。換言之,內戰狀態讓「中華民國在台灣」至少以「獨立」之姿跟中國對壘。此後,隨著1990年代初「動員戡亂時期臨時條款」的作廢,「內戰史觀」的超現實跟荒謬逐步隨著本土化與民主化的進程,開始讓位於由台灣人社會生活經驗所實際凝結的想像共同體,台灣人民的獨立身份與認同也就很自然的結晶成形(註一)。

然而,如果老蔣跟小蔣那些年基於「內戰史觀」下死抱的「中華民國」,算是第一代的「『中華民國』痴漢」,則戰後政治難民黨工後代的馬邦伯政權當前的行徑,早已從第一代痴漢「微調」至第二代的「『中華民國』痴漢」。第一代跟第二代的最大差別,則是在於馬邦伯等人早已將第一代的「內戰史觀」微調至「敗戰史觀」。

2009年,中華人民共和國建國一甲子,龍應台的《大江大海》以「請凝視我的眼睛,誠實地告訴我:戰爭,有『勝利』者嗎?」出發,以戰爭下的砲灰傷兵為故事主體,看似站在人道立場上質問戰爭的殘酷本質,實則以保全面子的方式委婉承認1949年國民黨的一路潰散敗逃。龍應台以砲灰傷兵為襯底拉出的國民黨敗戰史觀的歷史敘事,其實呼應的即是馬邦伯2008年上台後所言:「祈求兩岸和平,⋯⋯不再有戰爭,是我上任後的最重要政見。」

在「內戰史觀」中,兩造主體在彼此對壘中形成,對壘消失後,中國繼續它的陽關道,台灣則自己的獨木橋,本是兩條彼此無涉的渠道,而這正是台灣民主化與本土化自然浮現的現象。當「內戰」的造假姿態隨著「動員戡亂時期臨時條款」正式宣告作廢後,實質上早已數十年無戰事的兩岸,連名義上的對壘也都徹底消失,「和平」本是常態,唯一「破壞和平」以及必須面對的則是整日亟欲併吞台灣的中國野心。因此,台灣接下來的「和平道路」,便是對內深化集體身份與共同體的認同,對外尋求國際認可的空間。

誠如,台灣史學者陳翠蓮所言:「歷史教育牽涉集體記憶與集體認同,簡單的說,就在界定『我們是誰』,我們走過怎樣的過去?如何走到現在?將要走向怎樣的未來?對所有國家來說,歷史教育的重要性在此。」然而,馬邦伯上台後不循民主化與本土化的渠道鋪設,硬生生地截斷來自於社會生活與交往所自然生成的想像共同體,刻意以「敗戰史觀」營造出「『敗戰者』的和平如何可能?」的偽難題。

在此杜撰出的偽難題之下,馬邦伯降格為區長,以犧牲弱化台灣主權跟主體性換取所謂的「和平」,更以此吹噓「其執政乃台海六十年間最和平的時刻」為說項邀功。因此,由開口閉口「祖國」與「統一」的統派王曉波為造假課綱的首腦時,才知道「敗戰史觀」下的「和平」道路,走的就是被王曉波的祖國給統一的道路了。

「中華民國」的兩代痴漢或戀屍癖者,看似雷同,但內建的「史觀」卻大有不同。第一代痴漢的內戰史觀,意外地開出陽關道與獨木橋的各自道路。馬邦伯及其國民黨幫眾等第二代中華民國痴漢,卻早已微調並強植「敗戰史觀」,因此才有馬邦伯以犧牲主權換取搖尾乞憐的所謂「和平」,並無恥地以此炫耀。這是為何,吾人總是納悶「中華民國」雖有兩代痴漢或戀屍癖者,但第一代跟第二代對中國的態度,還是差很大啊?! 

※註一:關於台海區隔開來的準國境戰爭帶出「國家建構」(state building)的討論,可參見筆者另一篇文章《台灣「國家失敗」的探問與求解》( http://goo.gl/BTl87q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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