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一想想】特權台灣:假如我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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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澳洲,有個好朋友的親戚在山東臨沂當官。有回,他去山東探訪親戚,來到親戚家,發現這親戚的廚房和整個社區的其他住戶不一樣,原來廚房是特別增大的違建。那天,剛好來了一位城管官員拜訪。

城管說,「報告局長,最近老是有人來檢舉局長家的違建。」

這位親戚問,「那要怎麼處理?」

城管回答,「局長放心,就算他告到死,也沒人理。」

這種特權,在台灣是不是也似曾相識?

特權在台灣一直就在你我身邊。

話說,當年我念研究所(碩士)時,有同學和學長一起出田野回花蓮市的路程中,在紅綠燈前被酒駕者開車追撞。事故發生後,酒駕者拒酒測;巧的是,警員也根本不處理車禍,不僅不丈量畫線,還要雙方各自走人。

我同學見情勢有問題,打電話給我,希望我儘速趕來協助。我到現場後,用強烈但委婉的語氣要求警方先丈量,雙方將車拖離開現場,不要影響交通,酒測可以回警局再談。到了警局,這名酒駕肇事者呼叫而來的立委地方服務人員對警方表達「關切」,因此,酒駕者繼續拒絕賠償,警方也不酒測,要我們這些學生自己離去。

事情發展到這般狀況,我有點怒了,直接找派出所所長,遞了名片給他,並告訴他:你們酒駕部分要怎麼吃案我不管,但是撞壞人家的車就是要賠。所長看了名片後,就找了警員、立委地方服務人員聊聊,接著立委地方服務人員去勸說酒駕者酒測並且賠償。最後,酒駕者,很不情願地接受酒測,並且賠償。

如果,那邊我人不在附近,我同學和學長他們的那輛車被撞壞,是不是就無處哭訴了?這就是特權在台灣氾濫的結果。

恰巧,這幾天特權新聞正熱。

11月12日,民進黨立委黃偉哲服務處主任陳濬璋,在慶生宴後酒駕被警察攔查,除了拒絕酒測、辱罵警員,還嗆聲「我是立委黃偉哲辦公室的執行長」;如果陳濬璋不是立委助理,敢這樣嗆警員嗎?11月13日,前國民黨行政院秘書長林益世在開庭時,大嗆檢察官;雖然林益世此舉引起人民反感,但是沒有「背景」的 人,敢這樣嗆司法嗎?

還記得嗎?今年7月,財政部公佈欠稅大戶,其中國民黨元老黃少谷獨子黃任中與家人欠稅49億,政府「追討」無力,黃家再過4年就免還。去年5月,署立花蓮醫院總務室主任周春櫻,無票搭乘太魯閣號,還霸佔陳姓癌友座位,經列車長勸告仍不願讓座也不補票,還對列車長大呼小叫。去年9月,國民黨立委江惠貞的助理楊超不願意排隊購買火車票,怒飆台鐵人員:「叫你們局長下來」、「預算要不要審?」。

這幾年來,更令人熟知的莫過於基隆市長張通榮關說酒駕,拍桌斥罵警察要求放人的事件。張通榮因此事件,遭到法院以教唆公務員縱放人犯罪,處以有期徒刑1年8個月;但是,監察院卻兩度彈劾張通榮皆未成立。

以上這些特權新聞,是不是令你憤怒?

這幾天來,大家最關心的莫過於苗栗縣長劉政鴻胞弟劉政池佔用國有地,涉嫌竊佔、詐欺、違反山坡地保育利用條例與公司法,遭到地檢署聲押卻獲三百萬交保而笑開懷的新聞。另外,劉政池的女兒劉冠余,也因疑似向銀行超貸,涉及詐欺、竊佔國土,也以二百萬元交保。

能夠「超貸」,當然要很有「關係」才辦得到。畢竟,在台灣這個特權橫行的社會,一旦遇到司法、金融、貸款等案件,「有關係就是沒關係,沒關係就是有關係」,已經是大家習以為常的現象了。

最近大家似乎遺漏了一則新聞。eTag上路後,許多開車族抱怨手機eTag餘額查詢程式複雜難用,查詢時間得超過20秒,因此有業者開發餘額查詢APP,只需要一個步驟僅花3秒就可完成查詢。然而,這些開發商收到遠通公文,要求在5日內將APP下架。遠通的說法是,他們是唯一受政府授權

遠通開發的程式難用,卻不准使用者下載使用其他便利的程式,真是豈有此理。再者,遠通是唯一受政府授權開發查詢程式嗎?真的是這樣嗎?政府可否告訴我們答案?以許多火車族與高鐵族常用的手機訂票APP「有軌時刻表」為例,該程式訂票簡單容易,但也不見台鐵和高鐵指控APP開發者侵權。

想到遠通,是否就想起了財團的特權?
ETC上路至今,駕駛人因為誤闖車道而累積的罰金近7億元;然而,遠通在2011年未達政府合約要求,應該裁罰每日50萬元,但政府卻以「業者已提出改善方案」裁定免罰;遠通在2012年仍未達ETC使用門檻,因此違約應罰2.2億元,最後依然調解免罰。今年遠通又違約,官方的審查委員會建議酌減違約金,但遠通依然拒繳4.04億元罰款。顯然,政府對人民和大財團的態度大不相同,至於財團的特權更是小老百姓望塵莫及。

看看遠通,再對照這一個月以來的假油、銅葉綠素事件,政府單位擺明就是「打小放大」護航大財團,諸位難道還看不出來嗎?

《假如我是真的》是中國作家沙葉新在1979年完成的話劇劇本,台灣在1981年改編為電影,由導演王童執導。這部電影由譚詠麟主演,諷刺中國官場腐敗特權橫行。譚詠麟飾演的李小璋,假冒高幹子弟四處招搖撞騙,最後終於被人拆穿身份,當他被逮捕時,突然回頭大喊:「假如我是真的呢?」

看看許多高官子弟、富豪人家、財團世族在台灣的特權橫行,是否令你生厭?《假如我是真的》是諷刺中國社會在1970年代的特權問題,但其實,不也正是在諷刺台灣數十年來的特權問題嗎?

可惜,特權,人人都討厭;但是,特權,人人都想要。或許,見到這麼多特權,想到享受特權時的權力滿足慾,我們的心中是否也會想著:「假如我是真的?」

(鄧麗君主唱《假如我是真的》主題曲。)

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