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作者任職於資訊業,是軟體工程師
我記得小時候,當我慢慢意識到自己是一個同志,發現自己翻閱雜誌不會去看女人的胸脯,而卻對於綜藝節目中有「猛男」眼睛一亮。也記得國中的時候,不敢在一般晚上看,會半夜偷偷打開電視看了「孽子」,那時候的自己,充滿著罪惡感。
國小的時候,對一個男生很好,那時候不知道什麼是同性戀,只覺得很喜歡跟這個人在一起。到了國中以後,這個名詞開始出現,而且開始意識到,這似乎是一個不正常的事情,更多的時候,這其實讓那時候得自己,覺得好自卑。那時候對著自己喜歡的人說:「我會愛你,可是拜託你不要喜歡我,我不希望你跟我一樣,我覺得那很髒。」
那時候的孤獨感非常強烈,儘管在朋友眼中是一個好學生,可是真正痛苦的事情,卻只能每天寫在紙上。國中那年有一陣子好想輕生,老師後來有發現,而母親以為我只是功課壓力太大,叫我得失心不要這麼強烈。而後來母親從我的書包裡頭翻到一封封沒有寄出去的情書,她知道了,哭得很慘烈,她不知道該怎麼辦,只知道那是不好的,我也覺得我很不好,於是國中還沒有畢業,她就急急忙忙把我拉離學校,她覺得一定是男校讓她兒子變成這樣,我也這樣覺得。
而這個情慾在上了高中以後,就在強迫自己改變,和努力逃避自己再被誘惑。可是關於同志的事情,總是會自動地在翻閱中注意到。那時候最常看到的是晶晶書庫被起訴的事情,那時候涉獵甚淺,對於被起訴這些事情也覺得是理所當然的猥褻。只是心中總想,等我長大以後,一定去這個地方看看。而或著某個朋友有天悄悄問我:「你是不是同志?」,我立刻否認,並在心中想著,被發現了,是不是應該把這個朋友抹除。現在想想過去,都會為自己冒冷汗。
而終於到了晶晶書庫的時候,已經是五六年後的事情。那時候我透過大學的同志社團開始慢慢接觸摸索這個世界。一開始其實很抗拒,透過大學的同志社團,舉辦的一些講座並且認識了越來越多人,那時候才慢慢從自己是罪惡的意識裡頭,慢慢理解到自己不應該是罪惡的。
接下來的這幾年,則透過不停的翻閱相關的文章和社團內部的議題討論,慢慢去釐清自己疑惑的價值,培養自己的自我認同。我偶爾想想自己的出櫃歷史,那其實是很幸運的,在這個過程中,有許多學長還有社運人士,以及許多同運長輩,以不同的方式照顧著我,慢慢的引導著自己,到今天的自己,能夠從過去對於自己是骯髒的改變成一個驕傲自信的同志,這個過程其實是很幸運的。
活著而且長大,是非常幸運的。
長大過程中,能夠接觸到相關的資訊和長輩提攜,是一種幸運。可是長大本身也是另外一種幸運。
我經常在想,如果在過去那段求學階段時間裡頭,那些自卑而且不知所措的時候,如果有些力量能夠引領我,如果有些人能夠在那時候告訴其他同學同性戀是什麼,而不是什麼骯髒可怕的東西,我應該可以活得快樂些,不會每天都提心吊膽怕被人發現我看了什麼,我是什麼,不會像是在一個黑洞漩渦,每天都像是要被什麼東西吞噬掉一樣。
最近幾年,我開始會把自己的成長經驗分享給不同的朋友,那些未來會成為爸爸媽媽老師的朋友。畢竟他們將會在新的幼小生命中,扮演無比重要的依靠,而如果可能,我希望這些新的生命能夠因為長輩的愛與擁抱,能夠更開心點,在他們還小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