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那些女孩唱歌】昂首，行走在礫石路上──露辛達．威廉斯Lucinda Williams

許多媒體常為露辛達・威廉斯冠上「女鮑伯・迪倫」的封號，但事實上以銷售量、聲名來說，她和那位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其實完全無法相較；再者，露辛達・威廉斯有自己獨特的情感抒發方式、直白不加掩飾、簡明又深刻的詞曲寫作風格，並且堅守了鄉村、搖滾、藍調最純樸而原始的面貌，雖求融會貫通、出神入化，卻不曾想要為了爭取更多的票房而讓自己的作品染上過多討好大眾的流行氣味，在樂壇縱橫四十餘年，始終堅守自己的個人色彩，不斷從社會、政治、生活擷取靈感，化為歌曲的養份，持續推出一首首令人感動的創作。

露辛達・威廉斯出生於1953年1月26號，父親為詩人、文學教授，母親則是鋼琴家；但兩人在1960年代中期離婚，她和弟弟由父親撫養，隨著他輾轉墨西哥等地擔任客座教授，最後落腳阿肯薩斯州。居無定所使得威廉斯沒拿到高中文憑，但還是被父親任教的阿肯薩斯大學接受，註冊入學。從小也顯露音樂天份、十二歲開始就學吉他的她，首次登台是17歲時與一位彈斑鳩琴的朋友Clark Jones，在墨西哥市演出。20出頭，她已開始在德州奧斯汀、休士頓等地固定演唱，1978年遷往密西西比，在Smithsonian/Folkways唱片公司旗下錄製了首張專輯《Ramblin' on My Mind》，翻唱許多經典傳統藍調與鄉村歌曲。1980年，她再次發行《Happy Woman Blues》專輯，加入了自己的創作，不過這兩張作品都未引起太大的注意。

1980年代，露辛達・威廉斯搬到洛杉磯，參與當地的搖滾樂團等演出，也漸漸在當地建立起屬於自己的知名度；這段時間她也與Long Ryders樂團的鼓手 Greg Sowders有過一段短暫的婚姻。1988年，她在獨立名廠Rough Trade 唱片公司旗下，發行了同名專輯《Lucinda Williams》，由Gurf Morlix擔綱製作。描述破裂關係的單曲"Changed the Locks"大受好評，知名樂人湯姆・派帝（Tom Petty）之後也翻唱了這首歌。

下一張專輯是1992在Chameleon唱片公司發行的《Sweet Old World》，同樣由Morlix製作，則是一張以死亡、自殺為主題，充滿憂鬱陰暗情緒的專輯。截至此時，威廉斯作為一名歌手，尚未大紅大紫；但她作為一位歌曲創作者，才華卻受到圈內人的強大肯定，鄉村女歌手瑪麗・翠萍・卡本特（Mary Chapin Carpenter）在1992翻唱了她同名專輯中的歌曲 "Passionate Kisses"，結果在鄉村榜上大受歡迎，使露辛達・威廉斯因此奪得了1994年葛萊美最佳鄉村歌曲獎，卡本特也因演出這首歌曲而獲獎。威廉斯也和Steve Earle 在他的專輯《I Feel Alright》中合唱了 "You're Still Standin' There" 一曲；1991年，傳奇歌手Vic Chesnutt在自己的專輯《West of Rome》中，更是直接寫了一首叫做 "Lucinda Williams"的歌。

然而截至此時，露辛達・威廉斯怎麼說都還算不上是一個大紅大紫的名字；雖說許多樂手為此感到惋惜，並不斷翻唱她的歌曲，逐漸累積她的創作能量，但一直要到1998年的《Car Wheels On A Gravel Road》，露辛達・威廉斯才真正享受到走紅的滋味。長久以來，她便以對錄音的完美要求、慢工出細活而聞名，因此這張《Car Wheels On A Gravel Road》耗費了六年的時間才總算完成，也成為威廉斯最成功的一張里程碑之作。《Car Wheels On A Gravel Road》為她贏得了第41屆葛萊美最佳當代民謠專輯的獎項。其中包括了為 Robert Redford 的電影《The Horse Whisperer》創作的"Still I Long for Your Kiss" ，並在世界各地都受到矚目，單曲"Can't Let Go"也在許許多多國家的電台播放；這張專輯乍聽相當簡單，直白自然的歌詞，簡單明快柔和的旋律，簡單清晰明瞭的情緒表達，充滿親切感、旋律也很容易讓人沉醉其中。《Car Wheels On A Gravel Road》更入選滾石雜誌評為最偉大500張專輯之一，並在2006年發行了多收錄3首額外錄音室單曲的2CD豪華版。

而露辛達・威廉斯也不自滿於鄉村與民謠歌手的角色，她更跨足多元化的樂種，2001年專輯《Essence》涵蓋流行、鄉村、搖滾等多重曲風，"Essence"、"Get Right with God"、"Cold, Cold Heart"三首單曲分別獲提名葛萊美最佳流行女歌手、最佳搖滾女歌手、最佳鄉村女歌手等，最後由略帶福音搖滾風格的"Get Right with God"為她贏得一座最佳搖滾女歌手的獎項。2003年的《World Without Tears》同樣也以一曲"Get Right With God"獲得最佳搖滾女歌手提名。

2005發行一張現場專輯後，露辛達・威廉斯歷經喪母之痛與伴侶關係破裂，一共寫了27首歌，最後挑出13首，輯為2007的《West》專輯；其中真摯的情感大受好評，也被譽為可和鮑伯・迪倫的經典作品媲美。2008年的《Little Honey》同樣收錄13首歌曲，還翻唱了AC/DC樂團的 "Long Way to the Top" ，顯現出更搖滾的樂風。接下來2011年的《Blessed》、2014年的《Down Where the Spirit Meets the Bone》、2016年的《The Ghosts of Highway》、2017年的《This Sweet Old World》，露辛達・威廉斯完全顯示出她創作才能的寶刀未老，愈戰愈勇，以益發成熟、真摯、充滿深度情感的歌曲，打動著聽者的心。2020年2月4日，威廉斯在滾石雜誌上宣布她即將在4月23日發行一張名為《Good Souls Better Angels》的專輯，並已發行一首指涉美國總統川普的單曲 "Man Without A Soul"。

媒體對露辛達・威廉斯的讚美始終不曾吝惜；有樂評稱她「美國流行樂界最傑出的四大天才之一」，多座葛萊美獎肯定之外，更榮登時代雜誌「美國最佳作曲家」。雖說許多人把露辛達・威廉斯定義為鄉村民謠歌手，但無論是旋律優美的鄉村小調，或是節奏鏗鏘的美國傳統搖滾樂，她都能信手拈來，熟稔地把玩；她的音樂早已遠超過了字面分類中鄉村樂的界限，是一種屬於她自己、最為真誠的藝術型態，每一字每一句，都展現出最純粹和深刻的生活，對她來說，搖滾精神都從來不是盲目排斥或自我標榜；她藉著音樂訴說人生百態，生活，自我，表達，分享，這是一切藝術的本質，也更接近智慧的根源。在她沉穩細緻的嗓音中，表達出對生活和藝術的熱情，即使歌詞裡免不了有許多傷害、挫折與失望，但那只是反映出她面對這個複雜、變化多端人生時，用音樂與歌曲為自己加油打氣的勇敢，這種勇敢，對於同樣在曲折人世間沉浮泅泳的你我來說，正是最貼近心靈柔軟深處、讓所有悲傷與不快昇華的一份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