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鬼神也說人生:《紅衣小女孩2》的弦外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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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導演程偉豪執導的驚悚電影《紅衣小女孩2》,取材自台灣家喻戶曉的靈異事件「紅衣小女孩」 ,描述總是忙於工作的社工師李淑芬(楊丞琳飾)在處理林美華(高慧君飾)與其疑似受虐的幼女林詠晴案件時,自己未婚懷孕的女兒雅婷卻無故失蹤。透過雅婷的男友──虎爺乩身的林俊凱協助,淑芬在山上的廢棄醫院發現疑似雅婷的蹤影和掉落的手機,未料找回的是失蹤多時的廣播主持人沈怡君(許瑋甯飾)。  

除了顯而易見的民俗題材之外,筆者認為電影裡共有三點值得省思玩味:

一、家庭與執念:

電影討論的核心「執念」,無處不緊扣著「親情」── 紅衣小女孩之所以成魔,以及雅婷最終得救,都與「母愛」有關。雖然如此,若是仔細探究故事中的角色設定,可發現劇中人物與家庭組成,皆非傳統觀念裡「一父一母和兒女」組成的健全家庭(事實上,從第一集開始,「父親」的角色在該系列一直是缺席的),例如:

  • 李淑芬母女:淑芬因校園性侵成為單親媽媽,獨自撫養女兒雅婷長大。
  • 林美華母女:從女兒詠晴從母姓、家中照片只有母女合照,回憶片段只有母親出現等線索推斷,母女兩人為單親家庭。
  • 林俊凱爺孫:俊凱和雅婷的Line對話紀錄中,曾經提到自己從小由爺爺帶大。  

如此不落俗套的設定,在常見以親情為主軸的敘事中,描繪出多元的家庭輪廓。電影接近尾聲時,幾個角色包含淑芬母女與雅婷男友俊凱、丈夫離世的沈怡君和母親離世的林詠晴,更是重組成為大家庭。也許電影中的執念,意義上也包含對於樣板家庭的追求,若能放下執念,才能重新定義幸福家庭的模樣。

二、性侵創傷、墮胎與母親的角色  

性侵懷孕的淑芬雖然一度考慮墮胎,最終選擇生下雅婷,但從劇情中不斷浮現的幻覺,可以推測她對於性侵事件仍有陰影。儘管如此,淑芬在電影裡對於這個選擇並未後悔,母女之間更有溫馨對白:「因為妳(淑芬)很好,所以我(雅婷)搶在其他想投胎的小朋友前,選妳當我媽媽。」當淑芬試圖救出被魔神仔附身的雅婷時,這番「擇母說」甚至起了關鍵作用。  

儘管能將該情節理解為母女的愛強大到戰勝魔神仔和心理創傷,但在處理女性面對非預期懷孕以及是否應該墮胎等狀況時,交代方式仍然稍嫌粗糙:淑芬似乎在不明不白的情況下,從焦慮、哭泣,莫名轉而堅決生下孩子,遭受性侵之後的恢復過程更是以「母愛」一言以蔽之,即使為了符合劇情需求,是否有過於歌頌母愛神聖性,因而簡化受暴創傷的疑慮呢?  

三、通俗的角色命名  

觀影時,很難不發現片中人物從主角到配角,名字全都相當通俗,尤其淑芬、雅婷更是台灣指標性的「菜市場名」,有多常見呢?如果用內政部統計台灣常見名字排行(統計至2016年6月底)來看其中幾位角色命名,得到的結果如下:

  • 淑芬:全台前十大常見女性名字 第一名
  • 雅婷:全台前十大常見女性名字 第四名
  • 怡君:全台前十大常見女性名字 第九名
  • 詠晴:2013至2015年 新生女嬰名字 第一名  

至於其中考量為何?也許是為了呼應親切的本土素材,也許是暗示每個人心中都有放不下的執念,而「紅衣小女孩」不只是都市傳說一般遙遠神秘的存在,其實近在你我身邊。但無論人或鬼,只要放下執念,最後都能獲得好的結局。

總體來說,《紅衣小女孩2》雖然擁有技術和細節上的瑕庛,但在劇情走向和人物設定上,同時滿足了感官刺激、文化意涵和人生價值等面向,體現了民間傳說和宗教信仰,也對家庭社會與人倫關係有了一番新註解,不只是「鬼片」,談得更多的是人生。

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