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想想】選定地方觀光特色學問大:腳踏實地的納豆小姐和被打臉的哥吉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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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展觀光產業,可以為地方帶來前所未有的巨大商機,也有可能讓在地人迷失方向而忘卻真正重要的事,可說是運用拿捏皆學問的兩面刃。結語似乎已經在一開頭就說完了,那麼先來問個問題好了:「納豆」跟「哥吉拉」,哪個當賣點比較吸引你呢?

茨城縣的水戶市,距離東京都約兩小時車程,最有名的莫過於「水戶黃門」這號人物。水戶黃門是水戶藩第二任藩主德川光圀,「退休」後到日本各地遊歷、懲奸除惡,有人將他形容成日本版的包青天,雖然並不是完全相符,但大略可以傳達出這號人物帶給人的氛圍。

水戶黃門流傳下來許多民間軼事,不斷地被改編成戲劇作品,光是電影就演了80部,日劇也衍生了各種版本,日劇史上最長壽的系列作《水戸黄門》,從1969年8月4日演到2011年12月19日,播出了42年、1227集,平均收視率は22.2%、最高收視率曾經創下43.7%的佳績。戲劇很受歡迎,水戶市中建有許多他的雕像,然而如果光只是「吃老本」,對現代的年輕人而言,水戶黃門的觀光拉力似乎不夠力。那麼水戶市除了歷史元素,還有什麼賣點呢?民以食為天,從吃的著手好了,水戶市認真推廣「納豆」。

從平安時代開始,日本人就在吃納豆了。納豆的起源有一說法是,武將源義家在「後三年戰役(1083年)」前往奧州的途中,在水戶一帶用稻草包起馬飼料的川燙黃豆,不小心讓其自然發酵了,但吃起來的味道卻異常美味,納豆也漸漸成為庶民食物。納豆的口感黏稠、氣味強烈,讓很多人都敬謝不敏,但納豆含有豐富蛋白質、維他命B1、B2、E和K,是便宜又營養的健康食品,在日本一點也不小眾。水戶不僅有歷史緣由的「正統」地位,當地人也非常買帳,年年都是全日本納豆消費量最多的地方,換算下來,當地人約每三天就會吃一次納豆,不過最近排名下滑,在水戶車站邊,還有人掛起布條,呼籲「每天吃納豆,每天元氣足!!」還誓言「奪回日本納豆消費金額第一名寶座!!」

水戶市宣示「納豆之愛」的決心,還不止於此。吉祥物「水戶小姐」(みとちゃん),造型相當可愛,她身上穿著的是水戶黃門風的服飾,頭上那兩佗初見像是如春麗一般的兩顆包包頭,但仔細一看,會發現她頭上頂著的其實是包在稻草裡的納豆。

水戶小姐宣傳納豆的努力非常低調,她也以不突兀的方式靜靜融入城市風景之中,施工現場的圍欄,也能看見水戶小姐燦爛地笑著,而馬路邊的欄杆,也是以稻草包納豆的優雅流線造型為靈感製作。在室內的餐廳吃飯,當然也都能吃到許多關於納豆的創意料理,如納豆炸豬排、炸納豆、納豆仙貝,甚至是聽起來很衝擊但實際上很好吃的巧克力納豆,都能感受到水戶與「納豆」的連結。但這份連結又不會大鳴大放到讓人反感,如同水戶小姐默默的努力一般,也許一開始不會注意,一旦發現了,就會會心一笑的趣味。

水戶市還在為觀光事業繼續努力著。發覺自身的魅力,汲取精華、包裝、再積極地推廣,以期許更多旅人的駐足,是各地都在努力的方向。把焦點拉到神奈川縣正南方60公里處、太平洋上的「伊豆大島」,又是如何面對自己的觀光產業呢?

伊豆大島人口約8000人,是富士火山帶海底火山的作用而形成的火山島。1970年前半時,在日本離島風潮的影響下,伊豆大島的來島人數超越80萬人,但28年過後,如今每年來客數僅剩下19~20萬人,企圖要活化觀光,他們想到了日本有名的怪獸「哥吉拉」(ゴジラ)。根據1984年時的電影設定,哥吉拉最後墜落在三原山火山口,1989年的續作中,哥吉拉則是從三原山火山口現身。為了吸引觀光客,伊豆大島啟動了「伊豆大島アイランド化計画」(伊豆大島哥吉拉island化計劃),獲得了中央的「地方創生加速化交付金」贊助,在電影公司和地方政府共同策畫下,伊豆大島的火山博物館設立哥吉拉像。

哥吉拉像的製作預算為9000萬日圓,預計使用8000萬的交付金、地方自行負擔1000萬日圓,但隨後,考量到燈光等表現效果,經費暴增到1億9000日圓,這下子原先欲使用的經費不敷支出,讓地方住民很傻眼,由於大多數人無法參與討論會議,也不清楚經費非暴增不可的理由何在,只為了讓哥吉拉發光、噴光,他們得多花一億日圓?還不如拿來做教育或長照補助呢。種種不信任下,2400人、1/3以上的島民簽下反對連署書,電影公司也持保留態度的情況下,12月27日這項哥吉拉像設置計劃,付諸流水。

伊豆大島上設立哥吉拉像,光看這個構想,身為電影迷其實是很興奮的,畢竟將現實與虛擬世界結合,向來都是日本人的長處,但這回卻吃了閉門羹,除了最實際的因素──經費問題之外,也在於與當地文化的連結太薄弱,和居民的互動溝通也做得不夠到位。頭上頂著納豆的水戶小姐當然比不過哥吉拉有魅力,知名度也不夠高、花的經費也不多,但那份默默的努力與耕耘,腳踏實地得令人喜愛,一趟水戶之旅,能在細節中發掘更多樂趣;至於站在哥吉拉愚粉的角度,還是期待有朝一日能看見巨大帥氣的哥吉拉像,但在這之前,要做的功課,還有很多呢。

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