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往台灣的慢船】政府死要錢:是他們劫貧濟富,還是我們觀念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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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繳稅季節剛過,每年這個月份總是搞得大家很不爽,許多人一邊罵政府萬萬稅,自問「我去年有賺這麼多嗎?」,一邊使盡吃奶力氣去用二維、自然人憑證或實體報稅等各種方式將稅拱手交給政府。另一群有抽菸的朋友,讀著菸價有可能再漲的新聞搖頭說,這什麼爛政府,現在連市井小民翹腳呷菸譙政府的錢也要A。

這個也要錢 那個也要錢

不只是稅,各級政府似乎也不停藉機調漲各種規費和費用。遠的不提,最近就有恆春鎮公所打算在被譽為世級日落景點的關山,以「向墾丁公園管理處收回鎮有財產」之由,開始針對看夕陽的觀光客收費(註1)。石門水庫管理處單位計畫向遊客收取費用(註2),台東卑南鄉公所也研擬針對進入台東知本溫泉與富山護漁區收費,以「充裕鄉庫」(註3)。

新聞鬧得最大的,當然就是台北市政府一度基於「公共設施使用公平性、使用者付費和降低機車量」的理由,傳出要針對全市機車停車格全面收費(註4),新聞一出機車族大怒,北市府交通局才火速收回發言。無獨有偶,今年稍早北市府以類似的理由,打算對撥打1999熱線收費(註5),也是碰了一鼻子灰。取消YouBike前30分鐘免費的決定,同樣被罵到臭頭。

除此之外,還有台中市政府擬跟進其他縣市,對非緊急呼叫救護車者收費。兩年前鬧得沸沸揚揚的國家公園收費提案(註6),據媒體報導(註7),因為立法院決議國家公園禁止收取入場費,有可能以部份景點與停車場收取或調高費用的方式自今年起實施。

有些地方政府可能因為預算吃緊,只好從民眾身上動腦筋,能撈一塊是一塊;但逿像北市府這種不缺錢的單位,則有另外考量。總之,和年前油電雙漲的記憶連結在一起,「政府搶錢」的既定印象已經形成。事實上,某些項目民眾不見得不能接受收費,但大家更在意的是收費理由是否充分,而這些收入又是否去了該去的地方。

羅賓漢和漢賓羅

以民眾角度來看,對這些爭議收費所提出的反駁,有些確實有其道理,「我繳了稅,為什麼進國家公園還要付錢?」「機車停車格因為使用者付費而全面收費,那以後走在台北市的路上要不要使用者付費?」

這方面可以作比對的是我們的旅遊經驗,以國人最常旅遊的日本而言,「入場費」簡直是到處不可免,但一方面旅客就是捨得花錢,二來日本的觀光景點、公共場所服務週到,保存用心,大家還是心甘情願的付得很愉快。回到台灣,最常掛在大家嘴上的可能是「服務與設施那麼爛還想收費」、「缺錢就剝民眾的皮」,再不然就是對各種收費措施不分青紅皂白,一律痛幹一頓。

如果再有人不小心看到以下這些數字,保證又火冒三丈(註8和註9):

  • 「台灣的租稅負擔率(稅收占GDP百分比)由20年前的20%下滑至今日的12%」
  • 「逾九成所得稅由兩成受薪階級負擔」
  • 「全台灣最有錢5%的人,繳的稅率只在5-8%之間」
  • 「台灣企業繳的稅僅占GDP的2.7%,位居亞洲四小龍最低,不及中國的3.6%,而且只有香港的四成多」
  • 「2011年的上市櫃公司中,有24家獲利逾100億元,但這些企業實質稅率只有9.1%,比白領稅率低,其中還有7家公司實質稅率低於5%,也就是比需要報稅的個人最低所得稅率還低」

施明德最近誓言要作劫富濟貧的「羅賓漢」總統,從這角度來看,現在的台灣政府保證是劫貧濟富的「漢賓羅」政府,該收的稅不是收不到就是不敢收,拼命舉債,官員拼命污錢,公務預算不是拿去放煙火就是蓋蚊子館、沒有媽祖的媽祖園區和沒有海豚的海豚館,然後整天哀哀叫錢不夠,巴望著從國民身上吸血。賦稅改革和落實預算執行的監督,絕對是未來台灣健全政府財政要努力的方向。

大政府?小政府?

但是事情就這樣結束嗎?如果我們把討論範圍再放大一點來看,問題顯然不只於此。台灣人向來喜歡把一切事情都丟給政府處理,從交通、教育到醫療、長期照護,同時我們醉心於社會福利國家的未來遠景。如果我的觀察沒有錯,可以說台灣民眾基本上傾向於「大政府」架構,並不青睞傾向自由放任、解除管制的小政府主義。

台灣那聞名全球的健保制度,就是這麼來的。所以,在美國人痛罵政府強制某些人投保是干預個人自由和選擇權的同時,我們在罵著政府竟然忽略弱勢,有些人在呼籲中國學生應該納保。

然而,我們許多想法又似乎和大政府架構完全違背──我們狂飆政府食安、海關稽查人數不足,但反對政府公務員增加(雖然不可否認的有著不少公務員冗員);有些事務我們希望政府介入、強力干預,有些事情又希望政府放鬆管制、移開那隻「黑手」;我們期待著成為北歐式的社會福利國家,希望能夠免費享受各種服務與設施,但是拒絕加稅。

這一點,是古往今來的台灣大選與現有政黨,都沒有能好好討論的議題,不似美國民主黨和共和黨,兩黨意識形態有著基本上的「大政府」和「小政府」分野,也因此帶動著不同信仰的選民。國民性格、要求和國家方向、遠景如果互相矛盾,長期而言畢竟是無法相容的。

馬政府與其他各級政府的預算浪費、資源錯置、政策錯誤,窮盡力量從人民身上挖錢的舉措,都值得百分之百的譴責,但是在人民、國家彼此間的權利義務以及國家整體方向上,我們在大聲訐譙政府之餘,偶爾或許也該靜下來整理一下自己的頭腦呢。

備註:

(註1)關山收費看夕陽 恆春鎮長不怕遊客嚇跑 | 綜合 | 要聞 | 聯合新聞網
(註2)石門水庫擬收費 一家4口多花370元
(註3)知本溫泉區擬收費 業者擔心嚇跑遊客 | 生活新聞 | 生活 | 聯合新聞網
(註4)北市機車停車格 研擬收費 | 地方 | 即時 | 聯合新聞網
(註5)打1999市民熱線 柯文哲擬收費
(註6)扒皮 國家公園要收費 | 蘋果日報
(註7)陽明山、墾丁國家公園景點將收費 擬年底上路
(註8)遠見雜誌318期/受薪人跑不掉稅 真富人課不到稅
(註9)企業賺百億 繳稅比上班族低-天下雜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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