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與政治交錯的東亞區域情勢 台灣的轉機?(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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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TO的終點?區域經貿整合的起點? 

TPP就是美國重塑自己在亞太地區的經濟影響力的著力點。然而,在全球化已經進入第二個階段的同時,經濟規則的制定必須觸及橫跨經濟和社會事務的灰色地帶。TPP所含括的環境規則,勞工對待標準就是一例。TPP也包含了東亞經濟體普遍存在的一個敏感議題,國營企業的營運和盈利規則的透明化,市場化。這些橫跨經濟和社會治理結構的新時代貿易議題,規則制定難度特別高,一旦成功,穿透力也特別強。不只東亞地區將成為為同一價值觀所聯繫的經濟共同體,戰略上也因為彼此的高度經濟整合,難分彼此。對此,美國的策略,長期看來,是成功的。

另一個正在進行的區域性經濟整合,中國主導的RCEP,欲整合區域經濟和社會發展情勢的雄心,也不遑多讓。從談判的模式和目標來看,RCEP更多是為ASEAN的進階版,結合了ASEAN政治整合的共識決精神,區域成員國經濟發展平等受惠,整合進程高度彈性,以及強調區域產業生產鏈的一貫性。就整個東亞地區而言,RCEP的影響將遠大於TPP。

與TPP不同的是,RCEP所覆蓋的各成員國的貿易往來,還存在著高關稅的現象,而主要國家之間仍然沒有締結雙邊自貿協定。由此看來,RCEP與TPP相比,更多是東亞地區經濟整合的初步階段,不似TPP,已經開始處理更深入各個會員社會治理層面的經貿措施。由這個差異, 也可看出,TPP和 RCEP, 其實是整合層次不同的兩個大型區域經貿協定。就ASEAN而言,成員國的經貿和社會發展,更為參差,RCEP作為一個較初級的區域經濟整合手段,所帶來的貿易刺激和整合效果,可能更為明顯。然而,RCEP對經貿及社會發展相對進步的成員,如日本,韓國和新加坡,所帶來的效益,實為有限。

近來,韓國和日本,已經表明加入TPP的興趣,並開始運籌TPP談判的準備。準此,中國的RCEP策略,雖不至於與美國主導的TPP,產生激烈竟合,長遠來看,也將面臨 RCEP成員重複參加TPP談判的狀況。中國推進RCEP,顯然帶著區域經濟及生產鏈整合的戰略目標,然而東亞和ASEAN目前所面臨的,顯然需要更為多層次,多面向的思考,如何更好的整合RCEP和TPP,更好的運用TPP談判為未來中國和ASEAN地區經貿政治整合鋪路,中國需要再深入的思考。

台灣的危機與轉機

台灣長期以來被排拒在區域秩序,雙-多邊區域經貿協定門外,邊緣化危機已經不言自明。就安全領域來看,雖然具備充足的國際法理的立場和論證,礙於國際現實,台灣始終無緣於東海和南海之爭中發聲。

從安全領域而言,中國設立ADIZ,並將論證和焦點,提高到日本二戰的責任和戰後國際秩序的實施,對台灣產生的聯動性影響,不可小看。簡單說,探討二戰後東亞秩序的設立的合法性,長期以來被忽視的中國對二戰的貢獻,將被重新提上檯面。再者,檢討二戰後秩序的國際法基礎文件,如開羅宣言,波茨坦公告和舊金山和約,不可避免的,也將觸及當時作為中國合法代表的國民黨政府的作為和貢獻,即便世界上普遍承認一個中國,並認可中華人民共和國為唯一的中國代表,中華民國政府仍現實存在於台灣。

所有針對中華民國-國民黨政府二戰的角色,責任和貢獻等的討論,不可避免的將接著碰觸到中華民國政府的歷史和國際地位。台灣的國家定位,國際法定位,兩岸政府的關係,將是核心的問題。台灣面臨即將發生的,對台灣國際地位的攤牌時刻,是否已經準備好了?台灣內部,是否已經警覺,可能提前到來的台灣政治地位的談判? 

從經濟領域而言, 從目前東亞地區帶著戰略目標的經貿整合的發展勢頭看來,台灣的政治地/定位可能還是阻止台灣加入這些談判的關鍵因素。如果,台灣自身對加入TPP此一高層次經貿整合做好十足的準備,當箭在弦上,東風一至,又有什麼冠冕堂皇的理由,可以阻擋台灣的加入? 

東亞情勢,正處於新崛起與已經存在的兩大勢力交鋒的劇烈動盪期,中國在努力破除原有的制度框架,給自己創造更多政治經濟活動空間的同時,所帶來的區域性秩序重組,對鄰近的中型和小型的地區國家而言,都需要小心應對。 台灣的經濟表現和困境,不可避免受到全球性因素的影響。

但是,台灣對中國的影響力,在各個層面,卻也是其他國家無法比擬。這種隱微的,無聲息的,沒有距離卻又不容易親近的影響力,含括文化,社會,政治到區域政經情勢等各個層面。台灣如何能藉著區域秩序重組的時機,借外力推動內部的政經改革,同時緊扣中國經濟轉型的節奏,重塑更堅實的國家政經實力,考驗著馬政府,以及下任領導團隊的智慧。有了更堅實的國家實力,更清楚地國家定為和發展方向,台灣才有能力在兩強中逢生,應對接踵而來,更加艱困的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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