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與歷史】情侶關係的衝突聖經：《首映夜》的愛情戰爭

《首映夜》（Malcolm & Marie）是一部NETFLIX電影，黑白的色調中，光憑一間屋子、兩個角色，用一段感情剝開了肌膚底下的情感論述，是當代都會男女的衝突聖經舞台劇。

還記得1977年的伍迪艾倫電影《安妮霍爾》嗎？在關係以及生活的危機之中，還不忘記叨叨絮絮的男人，利用知識以及刻薄的高調來偽裝自己內心的疑惑。利用大量對白透漏線索而推進關係曙光以及危機的方式，對觀眾來說像極了窺視，而這樣令人懷念的觀影體驗也運用在這部電影當中。《首映夜》的呈現像是一齣舞台劇，唯二的兩位角色無法閃躲，因為他們剛剛結束一場高度的社交活動，男人的電影成功首映，他想要繼續延續「開心」時，而女人並沒有興致。

故事利用身體的冷與熱，開始讓「偷窺者」進入兩個人關係最緊張的部份，衝突開始。雖然說是一個屋子，但是導演調度還是有場景的分別，例如沙發、房間、浴室等等，分別像是一個小穴，讓原始人類受傷了之後可以短暫在洞裡面恢復力量。寫實呈現，男女感情中最常見的掉頭就走，也如實的呈現在 《首映夜》，但可以觀察的是「掉頭就走」的不一定是落敗者，有可能是吵贏的人自覺已經殺紅了眼，而忽然一個瞬間自我察覺，而刻意踏出戰場。

在一場浴室的戲就是如此，男人蹲在浴缸旁邊甜美的深情告白，要是忽然剛轉台過來的觀眾肯定是會痛哭流涕，但是可別忘了，男人在一分鐘之前可是以極大的語言暴力，對著一絲不掛的女人狠狠重擊。

角色權力的翻轉，經典呈現是在2013年由羅曼‧波蘭斯基（Roman Polanski）改編的電影版《情慾維納斯》（La Vénus à la fourrure），一位女演員踏入戲院嘗試角色，沒想到主宰空間的導演，居然在各種情慾、文本的意外與錯置之下讓兩人權力地位翻轉，主客易位。其實主導權的一來一往，無論是性愛或是爭吵的戰爭都是如此，《首映夜》同樣也是安排男人是電影導演以及女人是演員的角色設定，就這兩個人在故事中爭奪「上風」，就想要贏過對方，更經由互相的「自我揭露」來傷害在意的人，示好、親熱，然後又開始發作，挑釁對方。觀眾（偷窺者）就在這樣的過程中知道了男人的過去，以及女人的過往，還記得電影一開始的西裝革履，那便是人類的社會武裝。

電影敘事漸漸推展，女人一開始就卸下了假睫毛以及高跟鞋，就連在浴缸內的毫無防備時，也是男人闖進來言語傷害。導演利用身體距離以及肌膚的隱喻，符合生活感之外，服裝也符合了卸下心房的概念。在空間上也是從客廳、廚房、浴室，一路的「溝通」到了床上。男人以及女人的性格互補，時而針鋒相對、互相需索，像極了愛情。

為什麼說是衝突聖經呢？在兩位角色各種的無賴行徑，落狠話、又理性、亮刀子、耍甜蜜的反覆過程中，作為偷窺者的舞台劇觀眾，我們已經會對角色有些定見，甚至是就對應到了那個我們心中的前男友或是前女友，又或者就是現任的交往對象。

如此戲劇性的張力，把苦甜交雜的揉在一起呈現，甚至我多次都想要轉頭就走，但又不願意就這樣放棄。愛情如戲，但吵起架來便是真的，毀滅性的愛情，最終還是要互相理解以及扶持才有辦法走下去，導演山姆李文森（Sam Levinson）的敘事下的愛情充滿毒性，還好是在電影裡，或許可以從故事中學習傷人技巧以及怎麼退讓下去，但溝通仍是最重要的基礎，在感情中我們都應該要面對最真實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