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那些女孩唱歌】愛與恨,在瘟疫蔓延時──黛曼達.葛拉斯 Diamanda Galá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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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過她的表演便知道,黛曼達.葛拉斯(Diamanda Galás)絕不僅僅是一位歌手,更是一位實驗表演藝術家;而在她尖叫、嘶吼、不和諧音、口技等等表面看似驚世駭俗、離經叛道的聲音演出之下蘊含的,其實是深厚的現代音樂基礎,以及對痛苦、絕望、控罪、不公、失去尊嚴等人權議題的深刻思考;因此,聆聽葛拉斯的過程,就像步入一個深邃的黑暗漩渦,在那伸手不見五指的闃闇之中,我們得以反思自己的脆弱、膽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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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amanda Galás. Sono L antichristo. Soy el anticristo.

Diamanda Galás - La llorona

葛拉斯於1955年8月29日出生於加州聖地牙哥,母親是希臘美籍,父親則是埃及美籍,兩人均信奉希臘東正教;父親任職教堂,負責指揮合唱團,因此也啟迪了葛拉斯的音樂教育,她3歲便開始學鋼琴,也學習了大提琴和小提琴,以及各式各樣的樂器與音樂形式,包括爵士、古典和各種民族音樂等。

13歲時,葛拉斯便開始在聖地牙哥的俱樂部,和父親的樂團一起演出希臘、阿拉伯音樂;此時,她和哥哥Phillip-Dimitri也開啟了對黑暗文學的興趣,喜歡薩德(Marquis de Sade)、尼采(Friedrich Nietzsche)、艾倫波(Edgar Allan Poe)等人的作品。14歲時,她就和聖地牙哥交響樂團同台演出,擔任貝多芬第一號鋼琴協奏曲的主奏。

The Litines of Satan - Diamanda Galás

在南加大就讀免疫學和血液學的葛拉斯,仍嚮往音樂藝術事業,因此前往歐洲念研究所時,開始往專職音樂人發展,並在1979年法國的亞維農藝術節(Festival d'Avignon)首度正式演出,主演Vinko Globokar的歌劇《另一天》(Un Jour comme un autre),此作品乃根據國際特赦組織中,一名涉嫌叛國罪遭逮捕與酷刑的土耳其婦女的記錄所寫作而成。

1982年,她發行了首張專輯《The Litanies of Satan》,第二張專輯《Diamanda Galas》則在1984年發行。這一年,她的哥哥Philip-Dimitri染上愛滋病,使她也開始關注愛滋人權,在舊金山開始製作以愛滋為主題的三部曲《紅死魔的假面》(Masque of the Red Death)。錄音期間,葛拉斯更在肘部刺上了「我們都感染了愛滋病」字樣的刺青,表達她對愛滋病患者所遭到的無視與冷漠的厭惡。1986年,她的哥哥在三部曲最後一部的製作過程中逝世,這也促使她加入愛滋活動組織「ACT UP」,成為活躍的社運份子,甚至在1989年一次因抗議教會不允許愛滋患者進入的活動上遭到逮捕。

Diamanda Galás - Deliver Me From Mine Enemies : The Masque of the Red Death CD 1 (1988 )

對黛曼達.葛拉斯來說,愛滋病,就是20世紀末的瘟疫;1991年,她在紐約神聖約翰大教堂的現場演出錄製成《瘟疫彌撒》(Plague Mass)這張作品,在這場備受爭議的演出中,葛拉斯引用聖經條文抨擊了羅馬天主教會歧視愛滋病患者的行為,也指責了整個社會對愛滋病患的恐懼與歧視,更以此為中心而延伸出諸多相關子題。葛拉斯以各種低語、尖叫、吶喊與嚎叫,表達出愛滋病患的苦痛吶喊,而外界視這些為瘟疫的歧視與不諒解,更加深了這些病患身心上的折磨;演出中多次提到「我是反基督」的字句,挑戰了天主教中復仇的概念,也表達出愛滋病患因社會自詡道德捍衛份子的攻擊及自以為是的傲慢而受傷更大。

This Is The Law of the Plague · Diamanda Galás - Plague Mass

而葛拉斯的藝術創意也不如小覷,例如在”There Are No More Tickets To The Funeral”中,她以許多方言和語言創造出戲劇性的人聲對話,用葡萄牙歌謠中Fado的唱腔來扮演撒旦的角色,非常吸引人。整場演出超過一個小時,完全由她個人獨唱,且編曲絕非毫無章法,而是習自Iannis Xenakis非常嚴謹的現代樂風格,更加強了作品的強度與深度。論者表示,《瘟疫彌撒》這張專輯如其名是一場為瘟疫舉行的彌撒儀式,然而她想意欲挑戰及埋葬的,則是整個社會道德的偽善與冷漠;這些盡情狂吼與淒厲譴責的歌曲,是用來審判這些道德偽君子的。在這場演出和專輯引起社會的廣泛注意後,許多導演青睞她那變幻莫測、可跨三個半八度的獨特戲劇化嗓音,均邀請她在電影中獻聲,例如名導演柯波拉的《吸血鬼:真愛不死》(Dracula)、奧利佛史東的《閃靈殺手》(Natural Born Killers)等,都使黛曼達.葛拉斯這個名字,更深入大眾的心中。

Diamanda Galás & John Paul Jones - Skótoseme (live 1994)

Diamanda Galas - Let My People Go

1994年,葛拉斯與搖滾傳奇名團齊柏林飛船(Led Zeppelin)的貝斯手、對她崇拜已久的John Paul Jone合作了專輯《The Sporting Life》,招牌的人生實驗中,更加入許多搖滾樂的元素;除此之外,訴盡人生悽苦的藍調歌曲也在她的演出範疇中,之前《假面》三部曲第三部《You Must Be Certain of the Devil》中的”Let My People Go”開始,她便用自己獨一無二的鋼琴風格和唱腔,重新演繹了許多經典名曲,1992年的專輯《The Singer》則更是以古典歌曲、黑人民歌,展現出她獨特的唱歌天賦,而且主題極為鮮明──罪與罰、苦痛與黑暗、死亡與結束,不僅是為了愛滋病患者們日常生活所付出的艱辛而演繹這些歌曲,更是為世界上所有廣大的不公不義而挺身抗議。

Diamanda Galás. I put spell on you.

黛曼達.葛拉斯的音樂生涯便是如此,始終充滿了憤怒與不平的能量:2003年底,她發行了專輯《Defixiones: Will and Testament》,這張80分鐘的唱片悼念了土耳其種族屠殺中受害的亞美尼亞人、格里克人、亞述人和古希臘人。2008年的專輯《Guilty Guilty Guilty》由MUTE唱片公司發行,同樣闡述了宗教中對生死與罪惡的概念。接下來十年沉寂後,2017 年,葛拉斯同時發行了錄音室專輯《All the Way》與現場專輯,《At Saint Thomas the Apostle Harlem》,以精湛的鋼琴伴奏,詮釋了多首藍調、民謠與爵士標準曲目,展現她的高超技藝與唱腔各色。

1996年,葛拉斯曾出版了一本書《The Shit of God》,其中收錄了許多她的原創文章,她說出版此書的原因是許多人並不理解她的音樂;的確,許多強烈的聲音實驗,或許讓人乍聽之下難以入耳,但卻強烈而有效地表達了她的怒氣、抗議、不安與心靈的黑暗層面;而她實則嚴謹的現代音樂歌唱方式、精湛的鋼琴技巧、強大的創作能量、極為多樣化的樂風混搭實驗,都宣告了音樂表演史上一個新時代的來臨,評論者認為她在70年代推動了後現代表演藝術的發展,更將尖銳的社會議題融入作品中,深深推動著社會的前進,被稱為「最令人驚悚的天才音魅」也絕不為過!

Diamanda Galas - my world is empty without you

Diamanda Galás 官方網站: http://diamandagala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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