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事想想】鈔票改版是轉型正義重要一環　而且和拼經濟不互斥

我們都知道，依照事情的輕重緩急，可以區分為「重要而且緊急」、「重要但是不緊急」、「緊急但是不重要」、「不重要也不緊急」。民進黨立委提出鈔票改版的建議，引起了網路鄉民的熱烈討論。而且明顯以反對甚至嘲諷者居多。這其中甚至包括部分長期熱心社會公義、勇於對抗錯誤體制的人。很明顯，反對鈔票改版者並不認為這是一件「重要而且緊急」的事情。至於反對者的看法分別屬於上述「重要與否／緊急與否」的哪一種？為什麼？以下是筆者的觀察與分析。

不重要也不緊急

傾向於這種看法的人，還可以細分為三種類別。

第一種認為蔣中正本來就是民族英雄，放在鈔票上理所當然。什麼二二八鎮壓清鄉屠殺都是大時代必然的悲劇，所以根本不是什麼誰的過錯。說要轉型正義的人是存心添亂、借題發揮、藉機鬥爭。

第二種人認為，蔣介石、蔣經國之流確實很有問題。但是要「和解共生」，畢竟逝者已矣。

第三種，「什麼正義都不重要，經濟拼好了才是真正重要」、「經濟拼好了，隨便你鈔票怎麼改版我都沒意見」。

網路時代各種資料唾手可得，覺得蔣中正、蔣經國沒有問題的人，筆者只能請他多讀一點資料史料。所謂的二二八真相、白色恐怖迄今真相未明，在「只有部分被害者、完全沒有任何加害者」的情況下，對於主張「和解共生」的人，筆者好奇的是被害者及其家屬究竟要與誰和解？如果是他的家人被鐵絲串成一串槍殺後丟進海裡、如果是他的母親被關進黑牢刑求被拿牙刷刷下體，他是不是也如此寬容大度地要求與迄今不知何在、而且很可能安穩領著十八趴退休金的警總鷹犬爪牙和解共生？又或者這些受難者及其家屬應該去中正紀念堂頂禮膜拜世界偉人以求得內心平靜？

至於「經濟拼好，隨便你怎麼轉型我都沒意見」這類意見，我們就姑且假設他「並不覺得轉型正義不重要」、「並不反對進行轉型正義」，只是覺得必須附帶「先把經濟搞好」之類的條件。

重要但不緊急

在中華民國有一個很驚人的現象：看到護理師、消防員吊點滴值班，大家不去對這種畸形血汗的體制進行嚴肅批判，卻對這些犧牲奉獻的個人歌頌不止；對於體制縱容工廠大量排放污染視若無睹，對於個人層次的焚香燒金、機車排放廢氣卻主張嚴格取締。簡言之，對於錯誤的體制視而不見、對於個人層次的行為則以抽象的道德標準溫情歌頌或嚴厲譴責。於是不管中華民國如何用不合時宜的「大陸憲法」統治台灣島國、也不管黨國體制如何鋪天蓋地系統性地掌握資源、榨取資源，大家只想自掃門前雪、削尖了頭鑽出自己的一片天。反映在轉型正義議題上，直接的反應就是「轉型正義？經濟都搞不好了，是要轉型什麼正義？」。

要一直到馬英九搞得天怒人怨之後，大家忽然開始喊起「國民黨不倒、台灣不會好」。可是這一切仍然僅止於「如果中國國民黨把經濟搞好了，又有誰會怨她呢？」、「我讓你民進黨上台執政是要你把經濟搞好，不是要搞一些有的沒的」、「你要搞什麼轉型正義也不是不行，可不可以先不要浪費民脂民膏、先把經濟搞好？」。

那麼，請問經濟要成長到怎樣的數據才適合開始轉型正義？經濟成長率百分之七？國民所得平均三萬美金？還是貧富差距縮小到四倍之內？那條適當的轉型正義起跑線到底是什麼？

黨國教育不斷神話、歌頌兩蔣、中國國民黨言必稱蔣中正蔣經國，不正是因為要藉此鞏固統治的正當性、維繫黨國體制嗎？為什麼要清查中國國民黨的不當黨產？不就是為了要斷掉政黨不該有的不正利益、進而避免政黨以不當的方式壟斷資源、榨取資源嗎？這不就是轉型正義的一部份嗎？而今好不容易盼到中國國民黨在行政、立法都居於少數的大好時機，卻不進行轉型正義，請問更待何時？

更何況，進行轉型正義就會沒有辦法拼經濟嗎？表面上看來，鈔票改版絲毫不能增加國民所得；實際上，藉由鈔票改版引起所有台灣人們對於歷史的重新審視、建立正確的價值觀，然後才可能建立健康的體制、然後才能有健康的競爭環境，才能讓所有人公平競爭、自由發揮，進而創造更大的經濟效益。轉型正義怎麼會和拼經濟無關呢？

還有些人說「改版鈔票的成本動輒十多億，難道不能把這些錢拿來做更重要的事情嗎？不能拿來給貧童吃營養午餐嗎？」。我好奇的是，這些人是否理解到，建立在錯誤價值之上的錯誤制度如何傷害台灣的各種利益？中華民國每年的總預算破兆元，花個十幾億改版鈔票，不過只是總預算的千分之一，卻是建立正確價值、進而改正錯誤體制的第一步。這樣的花費真的是一種浪費嗎？和平常因為錯誤體制而耗損的各種利益相較，這真的是一筆不必要的巨大支出嗎？

簡言之，鈔票改版是轉型正義重要的一環。但是許多人根本不清楚何謂轉型正義，甚至提出「轉型正義？正義怎麼可以轉型？正義轉型了之後還是正義嗎？正義難道是你說了算？」之類讓人啼笑皆非的疑問。

關於轉型正義到底是怎麼回事，非三言兩語所能盡述，筆者在此也只能略過不提。筆者以為，之所以會有這麼多人不認同「鈔票改版是一件重要又緊急」的事，恐怕是因為多數人對於轉型正義的認識有所不足。

以價值觀吸引選民

最後，回歸現實面。有哪一任的總統「故意不拼經濟」的？不可能吧！就算歷任總統都用力拚經濟，難道經濟是單靠「專心拼」就可以保證一定會有突出表現嗎？更何況，改版了鈔票之後，執政的民進黨就資源耗盡、無法拼經濟了嗎？全面執政的民進黨如果不能藉此天賜良機鼓動思潮、建立正確價值，那麼下次大選民進黨又要以怎樣的價值吸引選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