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五想想】那個奔放的1990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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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曆過年期間,好像很適合想想過去。

這幾天,大學同學把大學時代的照片掃瞄到臉書上,我突然發現團體照片中,甚少有我的身影;唯一有我的兩張照片,是背著FM2相機與腳架、穿著The Doors T-Shirt,以及留著長髮的我。

現在想想,為何同學在校園內的回憶中少有我的身影;原來,大學時,除了因為擔任壘球系隊隊長四年,所以壘球比賽會有我的身影外,我在其他課堂外的校內活動大概只剩攝影社與暗房。

1990年代是活力奔放的時代

我又想,同學校外活動的記憶也鮮少有我,那,我到底又在哪裡?

原來,我的校外活動是去清大、交大找台灣研究社的朋友,去台大旁的唐山書局翻翻《島嶼邊緣》和《山海雜誌》,去光華商場旁的水準書局挖便宜的書,去郭榮桔的創國基金會討論如何推翻車輪黨,去河左岸、臨界點、渥克看看劇場,去Scum、聖界、地下社會聽聽搖滾,或是去欣賞河洛歌子戲、金枝演社的劇碼。

然,最重要的,就是常有參與不完的街頭遊行運動。由於我就讀座落在總統府旁的師院,如果來不及從遊行集合點出發,我也可以很輕鬆地走幾十公尺路程就抵達遊行終點凱達格蘭大道。因此,我享有的主場優勢,應該是數以萬計遊行群眾所羨慕的。

如果說,1980年代是民主運動街頭狂飆的時代;那麼,我想1990年代應該屬於學生奔放活力的時代。

我許多校外記憶也在1990年代的街頭。雖然趕不及學運,但我來得及反核;雖然趕不上刑法一百,但我追得上蘇建和案;雖然無法逼退老賊,但我參與公投入憲;雖然1987婦女運動離我太遙遠,但1996女權火照夜路就有我身影。

做太多師院生不該做的事

坦白說,大學時期,念師範公費的我,根本不必為未來出路感到煩惱,因為早有北市小學教師鐵飯碗等著我。但,為何我在當時總是憂慮著台灣與社會。是我想太多嗎?對師範學院而言,我的確想太多,而且做太多師院生不該做的事。

師範學院是一個非常安全且保守的堡壘。走上街頭?教官絕不允許!上課辯駁授課內容或思想,教授絕不容許!就連我申請大專生參與國科會研究計畫,核銷經費時,還被學校行政人員抱怨找麻煩;因為她們說,畢業就當小學老師,幹嘛申請研究案來找學校行政麻煩。

還記得,1996年,一群伙伴在二二八公園旁靜坐抗議中國飛彈演習恐嚇台灣,當時我們這些學生每天都焚燒五星旗抗議中國行徑。某次學校朝會時,總教官在司令台上痛斥這些學生別有目的,「呼籲」本校學生不要「上當」。嚥不下這口氣的我,在朝會結束後,立刻致電廖中山教授,接著,老芋仔就在寶島新聲華語電台公告此事。結果,當然就是聽眾開始call in本校塞爆學校電話線路,不過總教官和校長(其實是院長)都否認此事。這就是保守且說謊的師範學院。

所以,每次我走出校外,就會發現外面的世界總是映照著師院的保守。每當我在街頭,發現遊行伙伴標舉各大學與社團旗幟時,總覺得師院體系終究少了什麼;原來,在社會進步的當下,師院還是在原地踏步,然後師院培育的師資是要教育我們的小孩。

保守勢力總是想著Good Old Days

每個年代,都有屬於它的故事與記憶。1980年代,是屬於政治狂飆的時代;在1987這一年,就有1600多個街頭運動。1990年代,我想應該是屬於學生與青年的年代;同志運動、女權運動、小劇場、地下樂團、環保運動等等,到處都有學生的影子。所以,1990年代,那是一個思想奔放、多元且充滿年輕活力的時代。

同學的照片,就讓我想起那段熱情洋溢的1990年代記憶;那段和同志們在街頭遊行、在清交實驗室論政、在BBS為台灣前途論戰的日子。

然而,2000年,首次政黨輪替迄今已經十多年,整個社會與人民思想卻是灰色暗濛而且保守;這十幾年來的保守思維,讓我想起當年保守的師院。尤其近年來,不管這個政府再怎麼爛,施政再怎麼糟,滿意度再怎麼差,多數人還是不想改變。或許,他們和1990年代保守勢力想法一樣,認為改變不是進步,可能是一種危險,也是一種退步。

現在,我看著同學們的昔日照片,想著過去,也想著未來。春節就快收假了,我對這個新年沒有新希望,因為我想到,很多保守勢力始終在想著那個Good Old Days,甚至,懷念戒嚴統治的「好」。

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