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榕樹下的組織與培力

友善列印版本

三一八運動以來,各個公民團體、學生社團在這場運動中所展現出來的力量讓全台灣人印象深刻,然而,如三一八運動受媒體高度關注的運動,實屬少見,在此波運動之前,更長期時間中,眾多學生團體皆在各自校園場域內默默耕耘。

以成大零貳社為例,零貳社為2008年台南野草莓結束後,部分留在成大校園的學生所籌組的校內社團,一路以來在成大都是極具爭議話題的異議性社團。尤其以2012年二二八蔣介石銅像潑漆行動之後,在相對平靜的南部校園內引發多方不同的意見論戰。

當時,許多的校內師生始終無法接受零貳社行為,以破壞校園環境整潔與和諧為由,要求零貳社出面道歉;同時,此刻加入零貳社的新進成員,卻不少是因為蔣介石銅像潑漆行動而產生共鳴的。社團在校園內獲得非常兩極化的評價。

隨後,零貳社在隔年成為學校正式社團,這使得零貳社必須正視校方行政的繁文縟節,諸如校規停留在威權時期的「指導老師制」、效果不明但異常重視的「社團評鑑」等等,雖然零貳社曾經透過體制內手段,試圖廢除社團指導老師制度,但仍遭否決,一度在無指導老師掛名下,連商借學校場地都有困難。

近兩三年,零貳社多維持穩定的聚會模式,例如在寒暑假尾聲安排共識營擬定新學期社課。共識營運作是以社員分享自己的核心關懷、經由對話而成,並非一成不變且不可撼動的。當社員有人關注轉型正義,或是有人重視環境議題等,都會在共識營中拋出討論,再決定社團接下來半年走向,零貳社是一個能夠提供不同關懷的成員同聚共事的組織平台。

除了社內成員間的不時聚會生活、讀書討論,也與其他學校的異議性社團如清大基進筆記、東海人間、中正牧夫們等,在抗爭現場認識交流,亦透過不定期的異議性社團交流活動(如:庶人之亂營隊)認識彼此成員。以南方為例,曾由零貳社和高雄醫學院的組織者,在反媒體壟斷大動員之後,試著在南部空間建立「南部聯合通訊」,以每月一次的定期聚會,交換彼此校內議題、組織困境和聯繫情感,以利下回出現必要時機能夠更快速且有效地組織動員。

可惜,「南部聯合通訊」後期因為參與者多忙碌於校內議題,或是反媒體壟斷後的部分新興社團無人接班等因素,最後並沒有成功地延續下去,結果上乍看雖是不成功的,卻不能否認當時的組織者在半年內奔波於嘉義、台南、高雄和屏東,匯聚反覆思辨和對話的累積,讓部分南部異議性社團成員結識。或許在那時任誰都意料不到,在三一八運動風聲鶴唳的氛圍裡,某些來自南部的參與者對彼此有一定的互信基礎,說不定也與「南部聯合通訊」的出現所提供的交流平台有關。

三一八那天,零貳社因為地理限制,第一時間並不在立法院現場,相較於北部的異議性社團,我們多了一天的時間觀察和因應。那晚,我們徹夜難眠只能焦急地交換消息、試圖在最短的時間做出是否集體北上參與的決策。幸而在校內教授以及各方好友的協助下,隔一天的凌晨,零貳社才得以在一天內募資了六台遊覽車北上立法院。整個北上聲援的行動中,社內的分工和統籌調度是十分流暢的,但畢竟,如前言所述,回到較少媒體關注的南方校園之中,原先耕耘的議題仍然需要努力。

與三一八時間重疊的成大南榕廣場事件,讓那一陣子的零貳社在同一時間面臨兩個戰場,成員間的相互體諒、面對彼此的疲憊和情緒,適當處理更顯重要,所以組織的經營時常是冗長且極度消耗心神的,時常千日培力卻不見一時可用。

多數時候,在零貳社裡討論的是彼此的生活、感情和對未來的焦慮。或許在離開成大以後,我們會進入不同的戰鬥位置,或非理想中的NGO或是政治工作。

在零貳的這些年,經常被問及組織方法,如果真要說有什麼體悟,便是那般看似老套舊俗卻真摯相伴的方法:誠心待人、互信互諒。可以安心自適一起拼搏的夥伴,是構成一個完善組織最基本的要素。

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