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紫菡土地計劃裡的期盼:把家蓋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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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週末,蕭紫菡舞蹈劇場土地計劃來到了苗栗竹南大埔。蕭紫菡帶領著非舞蹈科班出身的舞者,為大埔祈福。身著漆黑褲裝的舞者在仁愛路上一路排開,莊嚴肅穆,蓄勢待發。一旁,黑衣男子緩緩走向掛著鮮花的張藥房遺址,抬頭望了望,戴起黑帽,加入漆黑的行列,張牙舞爪。沒錯,如同舞劇所呈現的張力,苗栗縣政府以及財團正在大埔這片土地上張開他的爪牙。

在利慾熏心的財團與政府入侵後,土地不再是土地,家不再是家,而是血淋淋的利益爭奪戰場。在黑衣男子一聲喝令下,伴著大獨裁者希特勒的低沈嗓音,黑色軍團踩在冰冷僵硬的柏油路上,群魔起舞。遠方矇眼紅衣舞者踏著緩慢而穩健的腳步走向前方,黑色軍團簇擁推擠著,齜牙咧嘴,雙眼蒙蔽的紅衣舞者無助地被推出原先該屬於她的土地之外。

舞劇襯著近黃昏的大埔平靜光景,冰冷的鋼筋結構、方正的現代化格局硬生生地闖入其中,既違和又諷刺。即便蕭紫菡舞蹈劇場來到大埔,引起一陣騷動,大埔仍舊很安靜,靜謐到讓人無法聯想去年七月中旬劉政鴻趁著大埔字就會北上總統府抗議時,派出黑色警察軍團,強拆張藥房四戶暴戾痕跡;無法想像去年底張大哥鬱結的情緒,這裡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然而,大埔事件真的結束了,真的安靜了嗎?本月月初,台中高等行政法院在更一審判決中,認定大埔案在協議價構中程序不合法,且內政部在審查時並未落實公益性原則,以此判決內政部區段徵收違法,張藥局等四戶勝訴,而陳文彬等其餘20多戶敗訴。

在宣判之後,社會輿論給予「遲來的正義」的評價,並認為,土地徵收委員會並未對徵收之必要性與公益性進行實質審查。然而,「僅四戶勝訴,其餘20戶已完成補償」的司法判決結果顯示政府仍未能夠跳脫土地徵收背後的核心問題,也就是以金錢衡量所有的價值。

近年來,我們看見台灣整體浮濫開發,都市計劃人口不僅已經嚴重浮濫擴編、工業區及與科學園區土地閒置,但中央與地方政府仍聯手開發、炒作土地,動輒以「徵收」價格補償為手段,將一分又一分的土地轉換為一坪又一坪的冰冷數字。 如同在高等行政法院判決之後,我們繼續看見劉政鴻不負責任地說,「如果開發案都是由法院來決定,台灣的經濟怎麼辦?」馬英九也說,「2014年的目標就是拼經濟」。當初做成原地原屋保留的吳敦義面對媒體更是閃爍其詞;內政部長李鴻源也不願承諾廢除區段徵收惡法。這一切的一切,都告訴我們,高等行政法院的判決,並沒有打醒這些政客、官員,他們的腦袋還是用經濟來衡量所有的政府作為。試問,政府難道除了拼經濟,就沒有其他路、其他更重要的事可做了嗎?

政府首長、官員們,未曾從判決中,停下腳步、反思「經濟發展」這套說法對地方造成了什麼傷害與影響,繼續一昧的認為,土地徵收作為一切的經濟發展的必要手段、不願意廢除。此種思考格局更使得地方上的發展模式想像受限,君不見各地方政府爭相以都市計劃、各類園區、特定區作為其「地方發展」的具體實踐。在此之下,土地徵收淪為地方政府強取豪奪的幫兇。

台中高等行政法院判定彭秀春等四戶請求返還土地部分,因其土地已供道路使用,或因抵價地分配,產權已為他人所有,並無法「原地原屋重建」。此種判決結果呈現的是司法救濟的局限,也顯示國家制度面對受徵收地主面臨家破人亡時的無能:忽略了「家」對大埔四戶、對當地居民的重要性;家從來不只是「財產」不是冰冷的數字與金錢,更是人與土地情感連結的基礎。家擁有的是價值,而非價錢。

蕭紫菡的舞蹈團站在大埔表演的最後一站,他們站在黃福記家柔軟的土地上。在手持稻穗的舞者跳著祈福舞蹈下,雙手被鮮黃色工程布條束縛的紅衣蒙眼女子,彭秀春輕輕的為她解開手中的束縛,攙起她羸弱的身軀,而舞者緊閉的雙眼漸漸甦醒。

 對彭秀春而言,她或許,仍等待著有一天實現對張大哥的承諾,仍在等待台灣政府睜開明亮的正義之眼:讓家蓋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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