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那些女孩唱歌】詭譎天使 Kristin Hersh的夢幻漩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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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要談1980年另類搖滾樂壇中最響亮、最成功、影響力最深遠的女性樂團,Throwing Muses必然是一個不可或缺的名字;這個1983年由一對高中姐妹創立的樂團,而創辦人Krstin Hersh與繼妹Tanya Donelly 豐沛的創作才華,游走另類搖滾、後叛客、Dream pop 等樂風,不按牌理出牌的和弦、詭譎創新但又流暢悅耳的旋律、散發強烈力道的特殊夢幻氛圍,在鮮明對比的不和諧中展現獨特引人入勝的魅力,不僅影響無數後輩,也成為許多女性樂團的新標竿。

 

1982年,Hersh十六歲,一場從單車上摔下來的意外,使她兩度腦震盪發作,從此開始「聽得到別人聽不見的音樂」。這些宛如夢幻漩渦、色彩繽紛的聲音,不斷催促著她,把它們寫出來,於是,在1983年,她和當時就讀同所高中的繼妹Tanya Donelly(Hersh的母親離婚後改嫁給Donelly的父親,而兩個女孩早就是好友)決定組成一個樂團,唱出她那些恍惚、暈眩與搖擺、時而睥睨人群、時而跌落深淵的姿態。

這兩個小女生不僅做音樂,還加入當時另類樂圈興盛的唱片手工業行列,自己設立一個叫做 Blowing Fuse 的廠牌,從1985年便開始發行單曲、迷你專輯;一首"Sinkhole"讓他們成為大學榜的嬌客,更被向來以品味高卓著稱的英國另類廠牌4AD看上,簽約成為這個廠牌旗下第一個美國樂團。

從1986 由Gil Norton 製作的首張同名專輯開始,搬到波士頓音樂圈發展的Throwing Muses,便以她們那奔放迷幻、宛如尖銳鮮豔夢境的獨特音響,在當時蓬勃發展的美國東岸另類搖滾風潮中佔有一席之地;Hersh緊湊、神經質、感情直率的風格,和Donelly那帶流行感、甜美嬌嫩的嗓音,取得了絕妙的平衡,獨特的不和諧和弦,展現出強大的心理張力,也反映出Kristin Hersh長年為精神問題苦惱的一面。

Throwing Muses 在1989年發行的《Hunkpapa》,單曲”Dizzy”為她們帶來美國Modern Rock排行榜第八名的佳績,在英國也攻上專輯榜第59名,讓她們不再僅是一個另類團體,而廣泛為人所知;Kristin Hersh也不停在較為傳統的優美旋律、實驗性音效、迷幻音場中輾轉實驗,並以獨特的陰性感懷、而非旗幟鮮明地在政治或社會方面強調女性意識,達到了樹立女性搖滾樂團藝術性嶄新典範的成就。樂團成績歷經1991年的《The Real Ramona》(英國專輯榜26名)、1992年的《Red Heaven》(英國專輯榜13名)、1995年的《University》(英國專輯榜10名),可說是在商業上愈來愈成功,但益發高漲的知名度,雖然使得Kristin Hersh被眾多後輩視為宗師女神看待,卻無法拯救她日趨嚴重的心理與生理宿疾,而樂團的人事更迭等問題,也使得她開始決定展開創作屬於自己的個人專輯,在錄製完《University》後,馬上錄製了自己的《Hips and Makers》,並且搶先在《University》之前發行。繼1997年的《Limbo》之後,Throwing Muses面臨解散命運,Kristin Hersh和Tanya Donelly都各自發展個人的創作生涯。

《Hips and Makers》中的Kristin Hersh,少了樂團的搖滾力道,顯得更感傷、脆弱、情緒化、自我省思而內斂;這張採用極簡原音樂器如空心吉他和鋼琴等,凸顯出Hersh哀悠唱腔的專輯,一推出便成為一張獲得樂評一致好評的作品,作為一張個人專輯,幾乎可說是充分展現了Kristin Hersh在個性深處對音樂的渴望:期待透過歌唱,能唱出自己所有破碎、傷痕累累的思緒,閃著晶亮光芒的樂音,是她音樂才華的展現,但卻也如一觸即融的雪花,彷彿呼口氣,就會消失了。而她的作品,主題包括生育、愛、夢境、死亡、情緒上的激昂與憤怒、失去大兒子監護權的傷心、以及對各種人際關係的焦慮等,正是一面當代女人內心的剖面萬花鏡。

在2013年結束一段25年婚姻、生了四個兒子的Kristinh Hersh,有一張洋洋灑灑的病歷單,包括精神分裂症,躁鬱症和最近發生的創傷後壓力症候群、離解性人格(即多重人格)等,也曾遭到誤診,所幸目前採取「眼動減敏與歷程更新療法」(Eye Movement Desensitization and Reprocessing , EMDR),已獲得紓緩。

對一般平凡人如你我來說,上帝對Kristin Hersh似乎終究還是厚愛的。除去她的音樂才華、超脫現實如詩的歌詞,她在2007年還寫了一本童書《Toby Snax》,用來鼓勵自己的孩子勇於嘗試新事物。2010年的回憶錄《Rat Girl》,是她回憶自己18歲時,搬到波士頓正式展開音樂生涯和樂團巡迴演出,面對種種的不適應、自己肚子裡又懷了第一個孩子、精神疾病也不時發作的一份記錄;來得太快的成長、成人世界與音樂圈的複雜,使得這部自傳處處充滿驚人之處,不僅是一部尖銳而痛苦的成長日記,也是一份女性搖滾風潮崛起的珍貴紀錄,備受各界推崇。

對Kristin Hersh來說,創作或許已如呼吸般不可或缺而自然,1994年到2016年間,她不僅發表了十張個人專輯,也在2003年組成50 Foot Wave這個樂團,同時也重組Throwing Muses,再次發表同名專輯,可謂愈來愈活躍;對她來說,生命有很多糟糕透頂的時刻,但是,靠著音樂、文字和藝術,還有兒子、親人的關懷,也總是能為她的生命帶來「繼續活下去」的力量。

有人說,女人能忍受的痛苦,一般來說比男人還多;Kristin Hersh忍受的痛苦,也可能比普通平凡人女人還多,但她卻把這些痛苦化作了美麗的樂音,成為創作的力量,對聆聽著她作品的我們來說,除了感動,還能說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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