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年出生,歷史系畢業,書寫社會政治評論,是被迫的,因為這一代人「被回歸」,光輝歲月早已過去,黑暗時代徐徐君臨。上一代快要退休老去老死,一切由我們這一代承受。
在智能(智慧型)手機興起之前,大家要靠短(簡)訊。一般是同台免費,不同台則一則短訊收費五角。香港的中學生們為了跟同學和男女朋友免費傳訊,都會光顧首富李嘉誠旗下的電訊業務。
在那個時候,年輕人十之八九都是首富的顧客,就是為了發短訊方便。手機無限上網和Whatsapp普及了,大家才能在電訊網絡上擺脱首富的魔掌,開心選擇其他業者,不可謂不是一個偉大發明。
發明Whatsapp的開發人員是兩個前雅虎員工,他們説Whatsapp的目標是為了提供方便、低價、無廣告的短信服務。在iPhone上的whatsapp軟件只賣0.99美金,即可完全取代短訊。與其説whatsapp是一門生意,我覺得它更像一個社會服務、一個令世界變得更好的技術。能令香港人無須為了短訊而含涙跟首富簽約,有了更多電訊業者的選擇,還不偉大嗎?
中國對於先進技術的態度十分矛盾。她既希望取用,又害怕新技術成了顛覆政權之用,就開始抄襲。他們不給中國人上Facebook,卻原原本本把Facebook抄過去,成了「人人」、twitter成了「微博」、YouTube成了「56.com」或者「新浪視頻」之類。
Whatsapp當然也逃不出中國人的魔掌。中國人版本的Whatsapp叫作「微信WeChat」。在大陸財團的銀彈宣傳下,不只找來港星在香港地鐵站賣廣告,誓要打造潮味,更在鬧市送汽水利誘行人即席安裝。聽起來好像不錯是不是?
好像坑渠油(大陸稱為地溝油)加上一滴香(一種黑心化工香味劑)也可以煮出香味濃郁的好菜,大陸商人絕不會那麼好心。微信就被人揭發會過濾敏感詞,還會私下紀錄異見人士和朋友的私人對話。中國異議人士胡佳就是如此中招,如夢初醒,向自由世界的傳媒大吐苦水。
中共對民間和商業活動的介入就是如此深。早前中國的手機廠也被美國指控從事間諜活動;香港很多學校的好學生交流團也是包括和笑容可鞠的中共統戰部官員吃飯。之所以説中國和中共很難分開,就是因為中共的黨組織很大。八千萬黨員,每個黨員背後都有家族朋友各式關係人。
中國的「民間活動」,實際上很少不是政治的。台灣人面對中國民間交流,尚且意識到白手套之下到底還是政治黑手。中共企圖通過中資財團、親中台商,以收購媒體之類商業操作影響台政。不停增加的民間交流,實際上就是滲透的警號。
台灣人會抗議、會示威、會嗆聲,倒沒聽過他們會像香港某些文化人般妄言「雖然如此,但我們也是在改變大陸的」。對一般台灣人來說,「反攻大陸」的夢,早就破產。台灣人的族群意識,也意外因為民進黨和國民黨的鬥爭而提早完成。
雖然台灣人和香港人都是面對同一個中共,但前者比後者要現實一點。他們知道「改變中國」的夢,多做無謂。香港人卻還在爭論吃屎好還是吃飯好,有些「中國認同」太多的人會說:「中港交流,有甚麼問題?雙非婦、自由行和水貨客,是很擾民,但不能和中共混為一談啊。」
胡佳也想不到安裝一個微信會被國保監控,美國人亦想不到一些中國企業在賺錢的同時,也兼職「政治工作」。中國資深記者程翔最近推算,香港有四十萬地下中共黨員。這種情況下,不要跟我說什麼(香港)「沒有敵人」、(中共)「黨員沒甚麼大不了」。
中港之間的「民間交流」、「相互學習」,就像微信,表面上笑意盈盈,內裡卻是不折不扣的政治產品。到你想說話的時候,卻發現面前彈出一句「您傳送的信息包含敏感詞,請調整後再發送」,你才知道,香港真的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