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不檢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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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前台北大學女生宿舍晚間無預警停水,女學生進入男生宿舍借用浴室洗澡,結果遭指為「不檢點」。這到底是什麼樣的指控?如果我們檢視一下這種說法背後的一些可能的理由,會發現這個指控非常荒謬。或許我們可以藉此更進一步思考說,就算有所謂檢不檢點的問題,到底是誰不檢點?

首先,有人說在宿舍撞見女生洗澡會「臉紅心跳」。這到底算什麼理由?就我所知,台灣這個國家廁所有門,淋浴間沒有門也有門簾。會臉紅心跳的人,是撞見了什麼?看到清涼火辣的畫面嗎?是怎麼看到的?偷窺嗎?別人洗澡,有同意讓你看嗎?如果是因為偷窺別人洗澡而臉紅心跳,是誰不檢點了?

如果不是偷窺,而是光看到別人正常穿著進入宿舍,你就會臉紅心跳,到底是誰的問題?這讓我想到這個世紀初,曾經發生過這樣的事情:某明星高中的學務主任片面宣布服裝儀容新規定,禁止女同學穿著泡泡襪。許多同學對此不滿,要學務主任解釋清楚,憑什麼做出這樣的限制。學務主任對此的解釋是說,路上很多戀襪癖,這項規定是為了保護女同學的安全。對此學生代表直接回擊說,戀制服癖更多。撇開雙重標準的偽善問題以及父權主義「為了妳好」自以為是的傲慢心態,憑什麼因為有些人看了再正常不過的東西,就管不住自己的性衝動,而限制別人的自由?這樣就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是誰不檢點了?

或許有人會說,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必定不會有什麼好事發生。上個世紀有個笑話是這樣的:東方人覺得西方人很隨便,沒結婚就可以上床;西方人覺得東方人才隨便,上一次床就得結婚。

回到洗澡的議題,到底是誰隨便了?是不得已而借用別人宿舍浴室洗澡,洗完也不見得是會幹嘛的學生?還是那些覺得女生進入男生宿舍就一定會怎樣怎樣的幻想者?難怪有人會說牽手會懷孕,故事都想好了:牽手就會接吻,接吻就會愛撫,愛撫就會性交,性交就會懷孕。手都牽了,那有生第二個嗎?哪有那麼簡單?要不要做什麼,人會自己選擇。根本沒有「就會」好不好。腦補成這樣,醒醒吧。這樣「豐富」的腦內劇場,自己想歪了,是誰不檢點了?

或許有人會說「女生在男生房間裡脫光洗澡、引人遐想,的確很危險。」哪裡危險了?危險從哪裡來的?為什麼不是檢討那些遐想太多而覺得有機可趁,未經同意就動用強制力對別人動手動腳的人?為什麼不去檢討國家機器偉大的犯罪預防與嚇阻機制,為什麼無法阻止這種事情發生?不去檢討為什麼教育教不出人與人之間的尊重,不去檢討政府與制度的無能,只會檢討被害人嗎?要搞到旁觀者沒錯、社會沒錯、國家機器沒錯、加害者沒錯,錯全部都是被害人的就對了,是吧?檢討被害人最不用成本了。反正一句「不檢點」的簡單指控,就可以把責任推得乾乾淨淨了對吧?這麼不負責,是誰不檢點了?

到底是誰不檢點了?是需要滿足正常洗澡需求的學生?還是躲在高級的禮教背後對人指指點點,以便隱藏自己無能與內心齷齪,卻又要凸顯自己高尚的正人君子?這種清高的偽善或許有一定的文化傳統背景,但是我們該認真思考,這種東西值不值得延續保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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