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山論劍】2016民進黨國會過半的契機與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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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民進黨和國民黨立委當選席次比率的高低(圖一)總是隨著民眾對兩黨認同的起伏而變化。2000後,民進黨認同上昇,2004高過國民黨,(圖二,台灣民意指標公司民調)於是兩次選舉席次民進黨雖然都沒過半,但是都比國民黨高。分別是87比68和89比79。
 
到了2005年後民眾對民進黨認同重挫,剩下只有認同陡升的國民黨不到一半,於是席次減半的國會,2008選後民進黨剩下27席,國民黨69席(國親新大選合作,聯合拿81席,扣掉和親民黨、新黨合推的12席後國民黨69席),比率是61.1%比23.9%,慘不忍睹。
 
2009後民眾對民進黨認同快速恢復,拉近了雙方差距,於是雙席次落差也改善成為40比64。
 
圖一、1992~2012國民、民進兩黨立委席次比率圖
 
圖二、台灣民意指標,台灣民眾政黨立場傾向追蹤圖
 
2013年9月以後民眾對民進黨的認同又領先了國民黨,這領先的態勢到現在已經持續8個月,一般認為這態勢將持續到2016,但是,許多民進黨員甚至學者都接受民進黨黨團總召柯建銘的說法,相信縱使如此,2001~2004民進黨由於民眾認同的領先而帶動國會席次的領先的歷史將不可能重現。
 
柯總召看法是:2005年修憲,「國會選舉採取單一選區的制度後,造成了嚴重的票票不等值現象,對民進黨非常不利,民進黨將來如果贏得選票仍然要輸掉席次。已經註定成為永遠的國會少數黨」。
 
依據的數據是這樣:2008,民進黨在區域立委選舉時得票率38.2%,但卻只得到13席立委,佔16.5%;國親新三黨聯合得票53.8%卻得到了超額的63席,佔了79.7%。
 
2012民進黨得票率44.45%,但是只得到27席,佔34.2%;相對的,國民黨得票率48.12%,只比民進黨多3.75%,卻得了44席,佔55.7%。
 
根據這兩次慘痛的經驗,柯總召認定民進黨得票數和席次不成比率,關鍵是單一選區制,他說這叫「票票不等值」。在民進黨提聲請選制不公平的釋憲案時他這樣說明,釋憲失利後他仍耿耿於懷希望能在席次不變的條件下把選制修回複數選區。
 
單一選區制的確會造成得票數和席次不成比率的現象,但這不叫「票票不等值」,而是叫「死票太多」和「 過度代表性」。也就是說,假使一個候選人得票49%,實在不算低,但是卻因為輸給51%的對手,結果49%全成選不出代表的死票;相對的他的對手只得51%卻得了100%席次,是過度代表性了。
 
由於連輸兩次,兩次得到席次都比選票比率少很多,柯總召嚇到了,認為這制度天生對民進黨不利,其實,事情並不是這樣。單一選區制只對選票的多少有偏好,沒有顏色上的不公平。也就是不管藍綠,只要誰選票多,誰就擁有過度代表性,誰選票少,誰可惜掉的死票就多。
 
那麼票票不等值又是怎麼回事?在一般國家這是指有的選區人口太多,有的選區人口又太少,相差懸殊,這跟單不單一選區一點都沒關係。因為2005修憲後選區大小差很大,因此我在修憲過程中一再提醒大家要注意票票不等值的問題,結果我的說法被柯總召搬過去套用在不相干的單一選區制上,而大家的說法也就都跟着他走,真是想都沒想到。
 
複數選區制,又叫半比例選制,是說這制度對選票的效果和純比例代表制很像,政黨的席次會和選票比例接近。這制度雖然有很大的副作用,民主國家已經沒有人採用,但是票和席比較成比例的確是優點。既然這樣,如果在113席的基礎上回復比較公平的複數選制,將來民進黨贏了選票後是不是就可以贏得席次?
 
不幸,恰恰相反。道理是這樣的,現在就依台灣民意指標公司民調調查到比例的政黨認同度來算一下:
 
區域79席,過半要40席。
 
民進黨認同度是23.3%,國民黨是20.7%。假設沒有有力的第三黨參加競爭區域選舉,那麼依半比例制的「比率」精神,兩黨得票和席次比例應該都接近23.3%比20.7%=52.95%比47.05%。按理民進黨得到的席次將是79x0.5295 =  42席,比國民黨79 x0.4705 = 37席多了5席。民進黨篤定過半。但問題沒這麽簡單。
 
修憲前,台灣本島大約12萬人口選一席立委,馬祖1萬選一席票票不等值已經是世界冠軍,修憲後馬祖仍1萬選一席,而本島,新竹、宜蘭都差不多40萬選一席,落差更大,影響自然很大。
 
減半後,原住民和金馬選區約60萬人口選8席,這8席清一色是藍軍的。這一來就等於民進黨要得到過半必須贏到的40席,只能在79席扣掉8席剩下的71席中去拿。那麼假使採取「半比例制」的話,這71席中,民進黨在選票上雖然擁有23.3%比20.7%的認同優勢(相當於52.95%比47.05%的選票比例),仍然絕對不可能過半,因為民進黨的席次將是:
 
71x0.529=37.95——38席還不到。
那麼要拿到40席得多少得票率才夠?要:
40/71=0.5633
換句話說說民進黨要贏40席,得拿到57%以上選票而把國民黨壓縮在43%以下才辦得到。這實在是不可能的任務。
 
因此,113席不動,而把選制改回複數選制,幾乎保証藍營國會永遠過半。
 
那麼採取單一選區又如何?
 
在單一選區制之下,反而只要民進黨拿到51%以上選票就可能做得到。因為總票如果超過51%,那麽合理的情況應該是在大部份的單一選區中民進黨都會有51%以上選票,這些選區民進黨都將獲得「全拿」的「過度代表性」,就像今天的國民黨一様。這一些由過度代表性而得到的席次將可以軋平金馬等藍鐵票區的8席而足足有餘。(一個更簡單而更ideal-type的——理想型態的情形是這樣的:除了金馬8席外,每區都正好民進黨都51%,那麽71席將全拿。)
 
是的,在單一選區下,過去國民黨因為政黨認同度高於各黨,獲得了過度代表性的獎勵,現在也將因為認同度輸掉了而將死票太多而被過度處罰;因此民進黨雖然被處以國會滅半的「無期徒刑」,但是未來將因為單一選區而得救。只是,這得有一個前提,那就是民進黨除了民眾認同度要維持對國民黨的領先外,還要有所作為,要把在公民運動中從國民兩黨中疏離出去的民眾吸引過來,否則在有力的第三甚至第四黨挑戰之下,很可能是在國會中,民進黨雖然大過國民黨卻仍然無法過半,甚至於席次增加有限。
 
在2011~2012年間,民眾的認同,藍、綠和中立三樣,大抵都在25%~35%之間,三足鼎立;但如今國、民都剩下20%稍多,兩黨合計才44%,而中立認同的竟躍昇到了41.5%之多,這些中立民眾的動向將決定民進黨會不會過半。這一點,民進黨無論如何,必須嚴肅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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