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台語片】台聲喧嘩,我族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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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農曆除夕上映不到一週、全台票房即已破億的《大稻埕》,可以從北村豐晴(2013年首選台片、向1960年代老台語片致敬的《阿嬤的夢中情人》導演)在臉書上的評語「賀歲片黃金比例」說起:「要歡樂,要本土味,有點純愛,非常勵志,十分感動」,最重要的是「要有豬哥亮」!

2010年以來,包括正熱映的《大稻埕》,台片已連續5年壓倒國內外大片坐上農曆新年檔票房冠軍寶座,豬哥亮參與其中3部演出(另兩部為2011年的《雞排英雄》和去年的《大尾鱸鰻》),儼然成為賀歲片黃金比例要素,同時也因其秀場演藝背景和豬式風格,引來台片綜藝化的批評,而《大稻埕》日治史料的挪用,信手捻來編織擺設頗有不符史實之處,也招致本土文史速食罐頭之譏。

無論是「罐頭」還是「綜藝」,就電影的聲光技藝綜合包裝呈現本質而言,可以再做進一步的品質判別,而不應是評論的終點,不適為優劣的判準,如影評人藍祖蔚指出本片「細節疏漏」和「一廂情願」(例如從水牢中救出蔣渭水)的安排,然而在台灣文化素材的取用創作上,「大器地邁出了一大步」。

大器以觀,循近年台片復甦脈絡,《大稻埕》的時空穿梭愛情主題,或許比不過《不能說的秘密》(2007)的奇情浪漫,歷史故事演譯或許比不過《賽德克.巴萊》的史詩氣概,但結合兩者的時空穿梭歷史文藝片,可以說開創了新品牌,和揉塑歷史素材的2013年底的校園文藝台片《愛情無全順》,有異曲同工之趣。

《大稻埕》另外一個議論點,是日本人的角色呈現,各方評論有說不夠壞的、也有說描繪得太壞以致於「妖魔化」或「醜化」的,其實片中日警的猥瑣無賴形象比較像是「丑化」,趨近於《賽德克.巴萊》裡描繪霧社事件導火線的日警行徑,這是被殖民者處理殖民歷史,為了一吐鳥氣而常用的一種角度吧!

就同屬台片復甦主幹「新台語片」的語言運用來看,《大稻埕》和《陣頭》(2012)以及《海角七號》(2008)一樣,都有個台語講得少少不輪轉的男主角(回到日治時期卻如先知般預告了台語經典歌曲《雨夜花》的旋律),不同的是宥勝飾演的現代大學生佑熙受了老台灣的台語洗禮,經歷了語言成長儀式,回到自己的年代後,朋友問他說,「為什麼講台語?」

相對的,隋棠飾演的滿州人阿純一口京片子,劇中設定的一個笑點是她講的彆腳台語,更讓她自嘆「回不了家,生不了根」,只能在吸食鴉片之際捕捉死去兒子的幻影聊以慰藉。

《大稻埕》裡蔣渭水戮力反對日本官方讓台灣人吸食的鴉片,有這麼一個溫情堪憐的面向,再如劇中台灣人戮力抗爭日本統治者,而在皇太子蒞台視察恐遭外國殺手暗殺之際,蔣渭水則力主保護皇太子,以免政情動盪,這在在表現出,台灣面對日本殖民統治,幽微糾葛的心理叢結。

在這裡,《大稻埕》再一次呼應了《賽德克.巴萊》,不是單純的抗日片。

抗日,或者對抗任何外來宰制的勢力,主要是為了恢復我族的驕傲,重拾我族的榮光。

霧社山區開得太過血紅的櫻花,如同繁華太盛的大稻埕,套句九把刀對《大稻埕》的評論,是明目張膽的熱血釋放台灣在地意識,劇中人一次次「哪裡人?」、「台灣人」的自我問答,的確是無比毫邁不保留的釋放台灣國族情懷了。

台灣通俗演義向來缺乏在地歷史,中国党特別壓抑的日治時代,可以多一點故事,多點人共享,多一些穿透肅穆党国的台史賀歲嘉年華,台聲喧嘩,豈不快哉!

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