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審薄熙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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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熙來大搞形象工程

薄熙來案受到全球矚目,主因是薄熙來是根正苗紅的太子黨,而且官聲馳名。薄熙來擅於鼓動民粹主義、黨國意識形態、領袖崇拜以及運用黨國權力與大眾傳播媒體。他本人儀態翩翩又能言善道,太子黨的出身讓他充滿自信,當他有機會攀上地方權力頂峰,他更懂得如何在意識形態領域去創造統治的正當性,以及動員塑造出個人領袖魅力。

他比父執輩毛澤東一代高明的地方,就是具備專業的知識形象,和擁有更先進的意識形態國家機器。薄熙來對於知識經濟如科技、文化和服務產業的興趣遠遠高於傳統工商業,無論是大連或重慶,他推動的產業轉型,都使這些原本經濟表現滯後的老工業都市徹底改頭換面,成為活力十足的新興產業聚落和國際新都會。

狼孩子唱紅打黑

可是薄熙來共產黨狼孩子的基因,也造就他成為黨國權力情結的崇拜者。他對毛澤東利用黨國又超越黨國的治術相當熟悉,毛澤東永遠佔據共產黨意識形態導師位置,把自己的社會支持基礎牢固地建立在無產階級群眾的擁護之上,迷信自己與黨國權力、群眾能量的結合,可以改變歷史。自以為是歷史最後的仲裁者,也就狂妄地將自身放置在體制和法律之上,成為人間秩序和利益的決定者和分配者。

薄熙來在大連及瀋陽樹立的領導權威以及推動的城市更新或產業轉型,都是以極其暴力的鬥爭手段來對付政治異議者、拆遷戶或下崗工人,同時又在此過程中,以權換錢,將大量的社會財富和公共支出納為己有,或培植自己的政治經濟利益共同體成員;如徐明就是薄熙來的白手套,為其處理、經手貪污所得,甚至充當淫媒,媒介情婦。

薄熙來在重慶的統治,更儼如土皇帝。「唱紅歌、讀經典、講故事、傳箴言」的群眾運動,係藉由推廣中共革命歌曲、革命神話和《毛澤東語錄》,宣揚和鼓吹其中的社會主義利他精神。此一運動固然反映了中華人民共和國改革開放中嚴重的社會不平等問題,但對於中共無產階級鬥爭建國精神的政治懷舊,既批判了中共當權派一面倒走資的傾向,也暗示薄熙來才是中共社會主義道路馬克思列寧主義毛澤東思想的繼承者,促使薄熙來成了中共左派教主。

諷刺的是,高唱共同富裕以及官員財產公示的薄熙來,實際上是新興紅色資本家集團的守護神,他還有隱藏在海外的龐大資產。

薄熙來整頓治安和維持社會穩定的「重慶打黑除惡專項行動」,以若干貪官和盜匪祭旗大快人心,但薄熙來事實上卻亦藉此剷除異己的前市委汪洋勢力,同時建立以其個人為中心、重慶市中共政法委員會為槓桿,公安、檢察、司法為工具、以及擁有現代監控技術和殘暴刑逼手段的恐怖統治體系;長期擔任公安局長的王立軍,正就是薄熙來的領班打手、頭號鷹犬。

薄熙來縱容甚至授意重慶公安為達整肅目的而可濫用私刑,乃至於殺人,其所沒收的鉅額犯罪所得,則根本未如數上繳國庫,不知去向。薄熙來打黑靠的是「黑打」,用的是黑社會的手法,嚴重踐踏法治。

對中共當權派而言,薄熙來令他們最難以容忍的,理當不是貪污、濫權和殺人,而是政變奪權的可能性。王立軍向美國揭露江澤民與政法委周永康力推薄熙來在2012年11月中共第十八次全國代表大會上入常並接掌政法委的政治布局。然更駭人聽聞的是,王立軍指摘薄熙來將利用政法委控制的警察和安全部門發動宮廷政變,逼迫總書記習近平退位取而代之,建立新的黨中央。王立軍的說法至少暴露出中共統治集團內部存在的激烈權力鬥爭,顯示,靠鎮壓六四民主運動和法輪功而坐穩政權的江澤民一代,對其權力繼承者是否能維護其政治經濟利益與特權相當在意而且憂慮不安。

薄熙來案是實境秀

如果薄熙來有著罄竹難書的罪行,為甚麼濟南中檢只起訴了三項罪名?而且只指控他貪污人民幣兩千五百萬?

堅持黨的領導是〈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關於司法審判的基本指導思想,在司法實踐過程中,黨不僅領導司法改革政策的理念與推動,也包括個案的協調和指示,所以薄熙來案如何偵查起訴和如何審判,都必然在政法委中進行過協商,而政法委則受中央政治局之指導監督,故而如何處理薄熙來和安撫左派,亦必然經過政治局常委的討論。

濟南中檢的起訴書,並未完整地陳述薄熙來從政以來傳聞涉嫌的種種犯案,外界亦難以了解是否還有下一波的調查和起訴;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如果薄熙來願意在濟南大審中配合演出,俯首認罪、輸誠退出政壇,個性尚稱寬厚的習近平會讓他安然度過餘生。

薄熙來在審判庭上表現得非常精彩,對於有關他貪污的指控,以在偵查庭的自白為違心之言,全面翻供表示不服,並與涉嫌行賄的徐明、唐肖林當庭對質,否認其個人有受賄情事。他指他與谷開來早已分床而居,推說不知情谷開來單獨在外之行為,並質疑甫經判決死刑緩期執行兩年的谷開來擔任汙點證人的動機,逼檢方補強證據。

薄熙來一再聲稱不知情谷開來個人在外所為,又認為收受他人餽贈財物,只要未為違背職務之事,又或者與職權之行使無期約與對價關係,皆不構成貪污,乃純屬狡辯。雖然谷開來自己擁有事業,亦自行管理處分財產,是有可能在海外置產、供應薄瓜瓜學費,乃至於以薄熙來名義在外招搖撞騙,但以薄熙來之權勢,他不可能毫無所悉,至少他對於谷開來的實際作為縱使知情亦不違背本意,並且也享受其利益,而這就構成了刑法理論上所謂的未必故意,而未必故意就是故意。

薄熙來自行爆料招供的情婦當中,有無被利用權勢強姦的,又或者如大連電視台主播張偉杰是不是被谷開來或薄熙來殺害了,我們不知道中共願不願意放手讓司法展開調查,因為這面有許多是公共情婦,會牽連出中共高層,因而可以推給私德或風紀問題;然而,據說大連馮哈根斯生物塑化公司所製造的某一具懷孕婦女標本就是張偉杰,人命關天之事,濟南中檢或大連檢方不著手調查嗎?

在一個黨化司法的環境裡,沒有人相信薄熙來大審背後沒有政治的算計與安排。薄熙來也不會因為有限的起訴罪名不成立而變成無辜的政治受難者。

中共以貪污、受賄和濫權起訴薄熙來,中國人民會問,中共黨政官員不是普遍如此嗎?如果薄熙來有罪,那麼有更多的黨政官員幹部得等待被起訴,但可能嗎?如果薄熙來無罪,那也只是中共迴避自我審判的決定。不管如何,中共審判薄熙來的同時,中國人民在心裡也用同樣標準審判著中共裡的其他薄熙來。

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