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在軟土深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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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大興案之後三個月,媒體輿論關注的焦點早就過去。然而,家屬痛陳「掛五星旗在海上作業比掛青天白日旗更有保障」的血淚控訴,仍然迴盪在此間。這大概出自於情緒性,但多少反映了中國對於台灣外交的影響與陰影。同時,台灣民間出現了一些渴望中國協助的聲音,不過這些言論大多屬於反諷式,只是想藉著中國崛起的強大錯覺,趁機羞辱馬政府的無能,卻也有一些人直覺中國可成為台灣後援,完全不了解中國在南海同樣遭遇窘境。

事實上,根據中國南海區漁政局的統計資料顯示,1989年至2010年,中國漁船在南沙海域遭受各國襲擊的事件,大約有380多宗,約有25名漁民被打死或失蹤,其中最主要的滋事者當屬菲律賓,而在2011年,菲國甚至在南海禮樂灘撞擊中國大型漁船,並以純屬意外致歉。儘管中國亦有提出嚴重抗議,但在爭議海域裡的衝突本就難以釐清,更不太可能以國際司法仲裁,中國得來的頂多只是外交辭令,連賠償都極少見。

這是因為,中菲之間的主權之爭,從美濟礁到黃岩島,都有其背後的海洋策略,亦牽涉到美國的轉向亞太(pivot to Asia)。儘管這只是扇形戰略的老調重彈,但在中國國力與意圖日益高漲的狀態下,其行事更為謹慎,而中菲之間縱偶有零星衝突,並不至於就此打亂中國的盤算,絕不會為了台灣的漁民冒進。

值得注意的是,中國民間卻抱持著「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在網路上紛紛對菲律賓發出攻擊的言詞。無論是左派或右派的態度均屬強硬,差別只在於右派認為海峽兩岸中國人內耗太多,應一致對外,多支持中國做為台灣靠山,向菲律賓採取強硬行動;左派則認為菲律賓藉由攻擊台灣,表達對黃岩島主權爭議的不滿,行為本質上是向中國挑釁,而台灣實力太弱,中國應代為出頭,甚至認為這是收復被菲律賓所占領之南沙諸島的良機。

但就北京當局一貫的網路管理方針來說,適度鼓動民族主義是維繫政權的不二法門。這些言論屬於情緒性與宣傳性語言,並不足以影響中國對菲政策。更主要的原因是,時正值第五代領導班子鞏固權力的當下,民族主義已在釣魚台事件上使用過度,再行操作反不利於中南海。因此在此次事件中,官方表態遂成標準模式,如外交部發言人即表示,中方「嚴重關切... 對...野蠻行徑表示強烈譴責...要求菲方立即進行調查……作出說明」;國台辦發言人亦表示「強烈譴責槍殺臺灣漁民的野蠻行徑,要求菲方儘快徹查」。這是一國兩制思維下的行禮如儀,必須對台灣同胞表示哀悼與慰問,再以上級心態吃吃台灣的外交豆腐。

目前,堪稱幸運的是,受害者家屬得到了菲國總統的道歉與官方究責的承諾;台灣藉由此次事件,讓漁船作業能夠得到保障,雙方也進入正式的漁權談判程序,勉強維護國家尊嚴與利益。除了台灣本身制裁之效與外交人員的努力外,不可否認的是,美國在亞太的霸權秩序,為台菲之間和平折衝提供良性的環境。但在中國意圖修正其國際地位和台灣未來的當下,若台灣尚不能凝聚共識,仍對中國及其遠洋武力懷有期盼,那麼在可能出現的東海,或南海的領土之爭裡,也許出現「保民義舉」的文字將不遠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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