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爪犬牙?還是麥田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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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鷹爪犬牙」是一個醜陋的詞彙,當大作家以這樣的字眼,攻擊「發怒的學運青年」,身為讀者的我,感到無比的陰冷、恐怖。在聯合報與大作家的「合奏」中,暗藏了某種巨大深沉的惡意,那 是對青年理想主義的惡意。這樣的惡意來自傲慢。傲慢因無知而頑強。這當中最頑固可笑的是,將學生比做「紅衛兵」:這是對「文化大革命」的無知,或者更陰險的,借用媒體「以抄寫代替採訪」的惰性,煽動大眾的恐懼,將學生塑造成可怕的小魔鬼。

那些批評學生無禮的人,怎麼可 能有機會看見學生的「禮貌與風度」呢?當天氣「冷得像巫婆的奶頭」(借用「麥田捕手」的形容),學生們淋雨吹風面對警棍熬夜靜坐的時候,這些罵人的長輩沒 一個在場。當學生們為了「反對媒體壟斷」犧牲睡眠、餓著肚子、咳嗽發燒,擬聲明、發新聞、製作布條道具、扛著對社會的情感與責任走上街頭,那些罵人的長輩 (與媒體主事者)冷眼旁觀,等著看他們犯錯。如果他們遲遲不犯錯,沒關係,製造一個錯誤栽給他們。

聯合報及其鷹犬(讓我們把這醜陋的字眼還給應得的人)的作為,恰恰提醒我們,學生們的行動與訴求有多重要:兩岸的官僚與資本,正聯手通過購買媒體,試圖買斷我們對現實的認知。他們擁有 消音器、剪接術、擴大器,以及無數由金錢與政權特許的利益。學生們站在前線,在抵抗的中途,就已經見識到「對手」的威力:看看這幾天,媒體及其鷹犬信口開河吐出的穢物,如何汙染了這個社會的生活與氣息。

世故的人說,算了,別再計較媒體怎麼回事、該怎麼辦,媒體就是這麼回事。但是青年們不夠世故,他們持續追問,渴望改變。他們是我們的「麥田捕手」,守護著這個社會,這一點點,得來不易的「開放性」──生活在台灣,除了認同此地、就地以行動良善此地,別無選擇,別無他想。

「麥田捕手」的主角霍頓很沒禮貌,滿口髒話,他最最鄙視的,就是,成人偽善的生存之道。像霍頓這樣的年輕人,幸虧台灣還有不少。當他們在生命的麥田裡遊戲、奔跑、戀愛、衝撞,總有失 速、受傷、衝過頭、被自己的熱情灼傷的時候,有鷹犬趁勢咬他們一口,卻另有其他的人、更多的人,以言論、以行動,守候在麥田邊的斷崖線上,張開手臂,渴望 守護他們免於失足、墜落,就像他們以青春守護這個社會一樣。

如果你曾經旁觀兩代「麥田捕手」的互動,你會看見:中年捕手見少年捕手淋雨熬夜又感冒,在座談會後請他們吃宵夜,順便聊聊天,少年捕手(對,就是被罵沒禮貌的那幾個學生)好客氣,沒 吃飽卻裝飽,不好意思追加酒菜;有人要捐款,「沒禮貌的」少年捕手婉拒了,說,「需要的時候再公開募款,」他們不習慣私相授受,那是他們的反對者擅長的 事。我無意誇大這些少年男女的美麗,只不過在媒體的醜化工程中,提出「一個人的平衡報導」而已。

作者